“嗯。”他说,听不出来是什么语气。
不过,声音听起来还是很有磁性的,也很沉稳,听起来大概有三十岁出头的样子。
不过,还是那句话;长得好看的人,声音都不怎么好听,凡是声音好听的人,长得都丑……
他只是应声,并没有说别的话。
我只好保持着低头行礼的姿势,没有动。
“坐吧。”他说。
“谢将军。”我说,抬起头,一怔。
听声音的时候,我以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人,没想到,居然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他正襟危坐在矮桌前,正在收拾桌子上摊开的宣纸。
他目测得有六十岁往上,鹤发童颜;头发和其他人一样,梳成发髻,他的胡子是那种络腮胡;胡子还很长,得有二十公分还得多。
正常情况下,络腮胡总是给人一种邋遢、不修边幅的感觉,但是这个大叔却完全不是。
他脸颊以及鬓角部分的胡子被编成了小辫子;与其说是蜈蚣辫,更像是鱼骨辫——两颊以及鬓角的胡子被收拢在下颏处。
说实话,挺有喜感的,我从来没见过有人把胡子弄成这样。
也许是因为来到这边之后,接触的人几乎都是年轻人,没有胡子。
唯一的几个老人像韦蘅、韦老爹和姚訚的大爷他们都是一水儿的山羊胡。
络腮胡的话,我还真没见过。
同期的新兵里倒是有一个络腮胡,不过他那个短,肯定是没法儿编成辫子的。
特别想笑,但是我又不敢。
“坐吧,杵到那儿干吗?”他说,走到矮桌那边坐下。
唐朝这个时候基本上没有座椅。
大家都是“正襟危坐”,这种坐姿称为“正坐”。
正坐是我国古代最早的居坐的方式——就是现世中日本还在使用的坐姿。
正确的姿势是这样的:席地而坐,臀部放于脚踝,上身挺直,双手规矩的放于膝上,身体气质端庄,目不斜视。
双脚垂直下来的坐法,实际上是从南北朝以后才传入,是从当时西域国家传来的,因此也叫“胡坐”,虽然人们在唐代正规礼仪仍然以“正坐,趺坐(即盘腿而坐)”为主,但社会上已经开始风行起了“胡坐”,以至到了宋朝,正坐正式被胡坐所取代。
因为相对于更为舒适的胡坐,正坐对踝关节的压迫要大些。
但是对于讲究礼仪的华夏儿女来说,正坐是一种恭敬虔诚的方式。
正坐是比较端庄严肃的“礼”。
“礼仪一切万物形态来自于礼仪”。其实,不光是唐朝,包括更早的古代,君臣之间,上下级之间也要讲究礼仪,不是像后世那样上级只有居高临下的份。
“君视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早些年的君臣关系并不是后世所了解到的、明清时代的那种“奴役”——那应该是最早奴隶社会对待奴隶的态度,而是一种各司其政、和谐互相帮助的关系。
所以,彭大叔让我坐下是很正常的。
我走到矮桌前的软垫前,坐下。
其实,一直叫他们的桌子“矮桌”也是因为“正坐”这个原因。
唐朝包括之前的古人们的坐姿都很低,所以家具普遍矮小——不然坐着够不着。
常见的案几跟现世东北地区的炕桌差不多高。
唐朝包括之前的古人,因为席地而坐、坐姿低,为了方便饮食,都是用高足餐具,许多杯、碟、碗的底部都有几个支撑的高足。
随着椅子的出现,人们的坐姿明显升高不少,自然而然,一些高足家具开始盛行,高脚桌子也就应运而生——并逐渐成为了最主要的吃饭、看书的家具;高足家具应运而生,又引起了茶具、碗碟等等生活用品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