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植比取出要复杂,加上要清理压迫神经的淤血,手术仿佛进行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某些时候我疼得浑身冒汗,冥冥中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一只温热的宽厚手掌握住。
裴昀……
“我在。”他好像能听到我心里的声音,“别怕。”
……
腺体和我有天生的感应,当神经和血管重新连接时,我仿佛感到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清甜的信息素扩散到空气里,晚香玉的味道缓缓将我唤醒。
药物作用还没有完全消失,我的脑袋依旧昏沉,后颈也隐隐作痛,想要睁眼却觉得眼皮异常沉重。
“裴……”我试着张口,只能发出一点微弱的气声。
“苏迟。”裴昀的声音很近,“你醒了吗,疼不疼?”
我再次试着睁眼,这次终于努力将眼皮掀开一个小缝。
有光……
光是模糊的,透过层层纱布,落到我眼睛里只剩一点微薄的光线。
但对于经历了这么久黑暗的我来说,这点光线已经足够耀眼。
我吃力地转过头,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
是裴昀吗……
他还是记忆中的轮廓,可我好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裴昀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极度小心地问:“你可以看到吗……”
他控制着自己的语气,但微微发抖的尾音还是出卖了他的胆怯。
我一点都不怀疑如果我看不到,他会比我还要难过。
于是我尽力点了一下头。
“太好了……”
他松了一口气,像是想要抱我,但顾忌着我刚做完手术,手臂在半空停了一下又收了回去。
“我,我去叫医生。”他揉了一把脸站起来,走出两步又停下,想到什么似的转身回来,“不对,我不走,我忘了可以用,用内线电话,电话呢……”
我看着裴昀手忙脚乱,又找电话又找床铃,终于忍不住鼻子一酸,眼角渗出泪水,沾湿了蒙着眼睛的纱布。
“裴昀……”
“哎!我在,我在。”他听到我的声音,倏地停下动作,俯身抓住我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手心里,“怎么还哭了,不哭不哭……是不是很疼……”
他靠得这么近,我终于模模糊糊看到了他的脸。
还是很好看,眼睫浓密,瞳孔漆黑,鼻梁高高的,这么多年过去,似乎和二十多岁时的样子没有区别。
只是下巴上长出一层浅浅的胡茬,显得人有些憔悴。
“不疼,”我轻声说,“想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