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缓缓抬起头来;只见诸葛玥站在第二阁的众多地席之前;一身深紫长袍;衣带上绣着暗色的缺月图腾;墨发以一条同色缎带松松的系在身后;长身而立;衣袖翩翩。第二阁和主殿之间有一湾浅水清池;风从池上吹来;有墨兰香味蹁跹摇曳;扫过男子的衣衫;带着淡淡的清香。
所有第二阁的千金小姐们全都愣住了;对于她们这些帝都弱小的氏族来说;七大门阀是活在传说中的人物;比之当朝皇族不遑多让;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碰触。第二阁和主殿虽然只有一池之隔;但是对于她们这些连想要出席国家节庆还需四处钻营;重金血本购买坐席的小族来说;却是天堑般不可逾越。尤其对方还是最近风头正劲的诸葛一脉嫡系掌权公子;怎能不另她们倾心以对?
诸葛玥的眼神淡淡的扫过诸多坐席;从楚乔身上飘过;然后径直走了过来。少女眉梢一挑;正在考虑这男人会不会在这个时候前来捣乱;却见诸葛玥脚步一转;竟然走到旁边的一席去了。
何洛家的小姐激动的脸都红了;噗通一声站起身来;碰翻了地席上的茶水;全都洒在了自己的裙子上;少女惊慌失措的一边给诸葛玥让位子;一边揪着自己的裙子努力想要掩饰;一张脸红的像猪肝一样;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放。
诸葛玥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就坐了下去;屈膝掣肘;目光淡淡的注视着自己的前方;好像在看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诸葛少爷;您;您请喝茶。”
第96章
何洛家的小姐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巨大的惊喜之色;在众人的艳羡眼色中端起一杯茶送到诸葛玥的身前。男人并没有说话;随手接过;低头一嗅;然后看也没抬头看上一眼;沾唇浅饮。
何洛氏少女大喜;四周顿时响起嗡嗡议论声;诸葛家四少爷竟然能接受这小女子的敬茶;这是何等巨大的殊荣?
何洛小姐笑颜如花;行动间却又带着几丝小家子气的胆怯;她拽着裙角;缓缓的坐了下来;傍在诸葛玥身旁;两侧目光如刀;少女面色羞得绯红;又有几分骄傲;缓缓凑上前去;声音娇媚的轻声说道:“诸葛少爷刚回帝都不久吧?”
见诸葛玥没有回答;少女自顾自的说道:“上次田猎大会;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只是隔的很远;没想到少爷还记得我。”
诸葛玥没有说话;手握白玉茶杯;眉心轻皱;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阁不像主殿;坐席间隔很小;其他各席的世家小姐们虽然各自聚在一起谈话;但是都漫不经心答非所问;显然都在竖着耳朵听着。何洛家的小姐面子上有些难堪;轻咬着下唇;声音更显娇柔;轻声说道:“诸葛少爷;我是何洛菲;家父是礼部小祝何洛长青……”
“你介不介意和别人共坐一席?”
年轻的男子突然转过头来沉声问道;何洛小姐一愣;瞪圆了眼睛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诸葛玥又问了一遍:“我问你你介不介意和别人共坐一席?”
何洛菲顿时惊喜的连连摆手;连忙说道:“不介意;菲儿当然不介意。”
“哦;那就好。”诸葛玥点了点头;然后抬起头来向旁边望去;随手对着较远的一名正在看自己的少女招手道:“你;过来。”
女子一身绯红;笑容妍妍的走过来;淡笑问道:“公子是在叫我吗?”
“恩;”诸葛玥点头;问道:“你介不介意和别人共坐一席?”
何洛菲呆傻的看着;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那名绯衣女子却是一点既透;笑容诡异的看了何洛菲一眼;说道:“诸葛家的公子都开了金口;小女子当然不会介意。”
诸葛玥说道:“如此;就麻烦你了;带她过去吧。”
何洛菲顿时呆愣;不解的叫道:“诸葛少爷你……”
“好啦!”绯衣女子娇媚一笑;拉住何洛菲的手臂:“还真以为天上掉了馅饼吗?走吧。”
何洛菲脸孔通红;银牙紧咬;被绯衣女子一路拉扯;眼泪盈在眼眶下;几乎就要哭出声来。周围刚刚还和她言谈相欢的千金们纷纷掩嘴冷笑;表情带着难掩的幸灾乐祸。
方桂大殿是大夏皇宫最大的正殿;由三十六道宫廷水榭;上百条雕廊画道;彼此曲折穿梭;迤逦交叉拱卫而成。琉璃金瓦;飞檐斗拱;巧夺天工;金碧辉煌。中殿供奉方桂酒神;是为方桂正殿;四周以四大偏殿围供;间中以清池水道连接;兰草幽香;花束环绕;丝竹鼓乐;清波浩淼。
此时此刻;正殿声势固然已起;满朝文武大半临席;其他殿阁也是热闹非凡;唯有这第二阁;无人不争相向诸葛玥这边望来;只见男人淡然吃茶;好似丝毫不知自己成了焦点一般;黑发如墨;衣衫岁华丽却不张扬;隐隐透着几丝落拓之气。
就在这时;正殿突然有人吹角报奏:“卞唐皇太子;七皇子殿下;十三皇子殿下驾到!”
人声轰然;整座方桂大殿之中宾客无不争相翘首观望;这位颠三倒四风流不羁的卞唐太子自从来了真煌就没消停过一天;经手没办过一件好事;完全体现出一代败家子应有的风范。
也许是因为今日宴席庄重;今日的李策穿了一身黑边墨兰图纹的红色锦袍;虽然仍旧张扬;却多了几分沉淀的厚重。男子金冠束发;笑容满面;神采飞扬;活像今日结婚的人是他一样;反倒衬得站在他身边的赵彻赵嵩二人黯然失色。
赵彻生母刚刚去世;衣着并不华丽;一身褐色华服;熨帖的穿在他的身上;男人眉心微蹙;表情颇有些不耐的陪在李策身旁;显然并不是出于自愿。
李策哈哈一笑;拱手说道:“来迟了;请诸位见谅。”
鼓乐喧天;歌舞大盛;乐师们齐奏迎宾曲;编钟齐鸣;乐曲悠扬。李策等人随着引路的宫人走向早已安排好的坐席;还没坐下;忽听一个声音冷冷的说道:“听说李策太子提前一个多月就已到了真煌;今日这般盛宴;不知因何来迟?一路走来;所见所闻无不是太子的风流韵事;不知今日是不是又因为有了艳遇而耽误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