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处,一个被抽税的小贩苦苦哀求,言说利润微薄,请求手下留情,守门卒一脸同情为难,却毫不犹豫地连他最后几束丝线都拿走了。
小贩哭倒在地,指天大骂皇太女祸害百姓,众人唏嘘不止,城门守卫却一脸不敢听的模样,干脆把城门提前关闭了。
顿时又是一阵怨声载道。
没能进城的百姓和行商只能走进城外茶棚里歇脚,等着明日,一边喝凉茶一边大骂皇太女。
“这个月挣几个大钱,都交给税吏了,脚板子磨没了一层,家里粥都喝不起!”
“再这样我要改行了,税又多又高,往前几年攒了点银子想给大儿娶媳妇的,这下全部给折腾完了!”
“改什么行?去种地?买农具也要抽税!到哪哪抽税!”
“听说官老爷们还捐了俸银,因为皇太女说咱们燕南太湿热,要给她专门造行宫,召集了全燕南的能工巧匠,两个月内就建成了,孙家冰库里贵得要命的冰块,一车车地拉进去。听说里头挖池造湖,亭台连绵,连树都是从北方千里迢迢运来,一棵都价值千金,比燕南王府还气派百倍!”
“不过住上一两个月,偏要这般做派!”
“官老爷们在乎什么,他们家底子厚,几个月俸银不过毛毛雨,但我等小民,多加一成的税就能要了小命……哎伙计,你们这茶今儿味不对啊,怎么比以前淡多了?这点黑心钱你们也赚?!”
伙计还没过来,掌柜倒先过来了,板着脸将毛巾一甩,喝道:“淡又怎地?收你们一壶茶三个大子儿,倒要交两个子儿上去,你们算算我还有什么赚的?”
众人顿时无话,过了一会,有人悻悻道:“都是那天杀的皇太女!”
一声出百声应,燕南百姓对于朝廷本就没什么归属感,皇太女再尊贵,在他们心里也不如燕南王府游氏族人重要,更何况如今还是个劳民伤财的皇太女。
有人左右环顾,忽然放低了声音,道:“各位,这税的事情,历来只有加易减难,所以先例不可轻开。今日皇太女来要加税,明日什么王爷来要加税,那咱们日子还过不过了?所以要我说啊,这一次的事,咱们必得有个反应……”
“什么反应?”
众人纷纷问。
“皇太女身处深宫,受尽天下尊贵供奉,也许在她眼里,她只是提了一些小小要求呢?所以我们去求一求她,说明我等苦楚,皇太女听说也是仁慈明君,总不能令我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吧?”
众人面面相觑,片刻之后,轰然相应。
“是极,是极,皇太女总不能不顾我等死活!”
“只是,要如何去求呢?”
“诸位,诸位,且听我说来。”
声音低了下去,人头凑在一起,最后干脆各自起身,一边走一边商量去了。
铁慈也坐在茶棚里喝茶,笑眯眯地听着。拿着自己的荷包晃着玩,放在耳边听响。
阿扣注意到她的荷包,笑道:“您的荷包真好看。”
铁慈便把荷包塞给她:“送你!”
阿扣不晓得什么叫假惺惺推辞,憨笑着收了。
两个侍女心思都在这些人的密谋上,丹霜面沉如水,赤雪脸色也不好看,低声和铁慈道:“这游氏父子行事颇为阴毒且滴水不漏,殿下您想好怎么进城吗?”
铁慈笑道:“当然是堂堂正正进城。”
她喝一口茶,神情惬意,“等我进城的时候,事情也就差不多也办完了。”
赤雪丹霜愕然相对,这不是刚来到燕南吗?刚到昆州就要面对民潮,后头燕南王府现任掌权人一定也少不了事,怎么事情就能办完了呢?
忽然茶棚里进来一个人,看见铁慈就笑了,抬手招呼道:“少东家,咱们天天在这城门口等着,今天可算把您给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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