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植在她身后好笑地道:“你回戊舍少,回来大家都睡了,大家起来你又走了,你大概还不知道,田武出身雍凉田家。”
雍凉田家……
靠街边小摊卖卤肉起家,数十年间发展成涉足茶叶、瓷器、布匹、酒庄、当铺……诸多领域的庞大商业帝国,生意从国内做到国外,旗下商行生生用脚踏出了通商境外的谷关之路的,那个雍凉田家?
铁慈瞪着憨笑的田武,怎么也没法把每日在宿舍打水扫地勤勤恳恳的胖虎,和那个连朝廷都要好好商量的商业帝国联系在一起。
胖虎好像也没把自己家族当回事,和她诚恳地道:“家里有两个小钱,养你还是养得起的。”
铁慈:……不,您家养得起半个大乾。
满场的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胖虎走过去还在兴高采烈地和人说:“……叶十八要我养他!嘿!养叶十八,好有脸面!”
铁慈:……您的脸面有了,我的呢!
……
向来负面新闻传播特别快。
转眼铁慈觉得全场学生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但谣言也有谣言的好处,因为这八宝琉璃胭脂,大家都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爱用胭脂的男人娘娘腔,于武艺一道,定然不会太精通,今日之后,想来都可以收钱了。
铁慈听说有人往赌局里扔了巨款赌她胜,生生将赔率拉高,现在无论哪边输赢,都注定有一方要输得赔裤子。
还有人要恭房开餐。
就,还挺期待的。
哨声响,容老师开课了。
骑射本来是最简单的事,铁慈准备简单粗暴比完就行,看容蔚也是这个意思,他对叶十八的骑射水平心里有数,接下来等着割韭菜就行。
然而就在他要宣布骑射规则的时候,山长忽然带着人来了。
中年老美男戴着便帽,遮住感人发际线后越发玉树临风,但如此皎皎美男子说出来的话,听在铁慈耳朵里,一点都不美好。
他道:“听说骑射今日小考。我也来观摩观摩。不过你们这考试方式有点乏味啊。这样吧,我给你们想个有乐子的。”
然后他就命人靠墙圈出了一片平整的沙地,是平日打马球的地方。每隔丈许都竖了一个靶子,偌大的场地,靶子足足有三十个。
马已经从马厩里牵出来了,一共十匹,都是挑选出来的膘肥体壮的好马。
山长站在入口处,指着那些靶子道:“二百人,分二十组。每组十人,自行组队,抽签决定顺序。以一刻钟内,每组射中靶子箭枝数量多寡决定胜负。其中,落马者不计成绩,互相撞马者不计成绩,策马撞翻靶子者不计成绩、射中同伴者不计成绩,任何故意冲撞和作弊者不计成绩……我这法子不错吧?”
偌大的场子,迎着山长喜滋滋等待表扬的目光,一片沉默。
您老可真是缺了大德了。
无数靶子,形成周周折折的道路,十匹马同时进场,到处都是拉弓射箭的人,能好好策马绕走一圈不碰倒靶子就不错了。
还要射箭中靶?
还要不能碰上别人?
还要躲避别人的箭?
山长眨巴着眼,看着众人逐渐青面獠牙的嘴脸,后知后觉自己是缺德了点,才又补充道:“觉得太难便申请退出。若非骑术射术俱佳,决不可轻易尝试。退出者另行参考普通骑射,不过就算过关,最高也只能算合格。”
众人这才松口气。
山长又道:“但是赌局当事人不能退出。”
众人目光唰地转向铁慈,这回满是同情。
就这小子的骑射水平,能行?
胖虎在人群后哀嚎:“十八,要不咱不比了,回家吧,回家哥哥养你。”
铁慈面无表情,“不,我要自己挣八宝琉璃胭脂。”
破罐子破摔罢了。
当下场上一多半都退出,都对自己的实力心里有数。
山长又命拿上特制软甲和面罩给每个人换上,这种软甲缝隙以丝线相连,能够勾住箭尖,避免太大伤害。面罩上也是极有韧性的金丝编织,透气又防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