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平叹息:“你不能去。”
他对着郁清岭不满的眼睛,低声解释,“医院里会有很多人,比你想象中要多的人群,你的身体和心理都未必能够接受那种嘈杂环境。”
“我想去。”
郁清岭检查。
洛云平道:“清岭,你不应该去。你向来是最理智的不是么?”
郁清岭死死盯着洛云平。
洛云平坚决地摇头,推开郁清岭的手出了门。他是一个医生,当病人甲与病人乙可以相互促进治疗的时候他非常乐意让他们接触,但是这不代表他会失去理智作出错误的选择:郁清岭现在跟去医院并不会是最佳的方案。
“你在家里乖乖等。”
洛云平抛下郁清岭驱车下了山。
郁清岭站在门口,眼睁睁看着那辆车子消失在盘山公路的尽头,狠狠地皱起了眉头。
“……不可以。”
他低头喃喃了一句。这是他经过理智后的判断。
洛医生说得对,他现在过去并不是最佳方案。
郁清岭望着盘山公路蜿蜒消失的方向,只花了短暂的几秒钟,就踏出了第一步。
……
-
洛云平赶到秋山医院时,鹿晓已经镇定了下来。
听说她在两个小时无休止的哭闹之后,又在住院部的走廊上来来回回找了半天爸爸妈妈,最后魏云与秦洋实在是无奈,把鹿氏夫妇的遗产让渡文件拿了出来。
鹿晓年纪虽然小,却从小在这样的家庭耳濡目染,十分清楚遗产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于是她停下了哭闹,独自一个人在病床上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再哭闹了。
确切地说,她整个人好像被掏空了。
洛云平轻手轻脚走进病房,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小姑娘坐在床上,眼睫上还沾染着一点湿润,眼圈通红,身体佝偻在床头,整个人就像一个布娃娃,连眼神都是相似的空白。
“你是不是叫鹿晓?”
洛云平小声地问她。
小姑娘似乎对外界的声音还是有反应的,她只是愣了一小会儿,迅速低下头擦干眼泪。
“医生,我都记起来了。”
鹿晓小声说,“我没有病,能不能……放我回家?”
“为什么?”
洛云平沉思着问她。
鹿晓在所有人面前又落下眼泪来,连声音都带了小小的颤意:“这里的味道……喘不过气来……”
洛云平叹了一口气,走出房间对魏云和秦洋说:“可以安排出院。”
魏云不放心问:“可是她刚刚晕倒过,她的身体……”
洛云平透过病房小小的窗口望向内间:“她生理上并没有什么健康问题,至于心理上……”他轻道,“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她也许还会有一点点的记忆混乱,不过未来的时间里她会慢慢分得清真实与虚构……”
对于小姑娘来说,最难的是接受父母已经过世这个现实。
现在的她就像被暴风雨打过的花园,也许她的世界一片狼藉,却终有一天会重新往前走。
毕竟,她还那么小。
洛云平带着秦洋夫妇去了自己的办公室,没有人注意到,有个少年一直静静地站在走廊拐角处。
等所有人离开,他才缓慢缓慢地挪步到了病房前,轻轻推开了病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