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月拉着婉儿,快步往前走。
她丝毫不顾这是在皇宫。
婉儿的身体还没好,又在南书房跪了好一会,此刻的她根本没力气挣脱,只能任由李令月拉着自己。
看着眼前熟悉的路,婉儿一眼便认出,这是去往公主寝殿的路。
李令月虽骄纵,却从未这样失态。她这番举动,把婉儿吓了一跳。
“你放开!”
“你自己说的,我是公主,你是奴婢,我要你去哪你便得乖乖去!上官婉儿,你怎敢违抗我的命令!”
李令月不希望婉儿也把她当成公主,这么多年,婉儿是她在皇宫中遇到的唯一一个朋友。
她不希望她们会因为身份悬殊越走越远,更不希望婉儿的眼中只有权势。
可婉儿似乎很不听话。
一路上,宫女太监见了太平公主抓着上官婉儿,纷纷低头避开,生怕被迁怒。
原本,所有的宫女太监都惧怕上官婉儿。
从前,婉儿手中的那支笔能决定寻常人的生死。
可那都是天后给她的权力。
现在,婉儿先获罪于天后,又得罪了太平公主。
一时间,宫中谣言四起。
有人说,这位上官大人要随着太子一起被天后贬黜了。也有人说,太子毕竟是天后的亲骨肉,要受责罚的只有上官婉儿。
婉儿被李令月拉到了寝殿,奇怪的是,李令月的寝殿内一个宫女也没有,只有梅香守在外头。
李令月狠狠地将人甩在榻上,没等她反驳,就听李令月沉声道:“张太医,上官大人的脑子不太清醒了,你快给她治治,省得以后又惹出什么乱子。”
话音刚落,张太医战战兢兢地从屏风后走出来。“公主,可是皇后娘娘有旨……”
张太医原是被请来给公主看病的,可没想到,等待自己的是刚被天后处罚的上官婉儿。
“母后只说任何人不许医治上官大人脸上的伤,又没说不许旁人给她治脑子。她脸上的伤已经留下了疤,量你也治不好。但这几日她总在发烧,你替她看看,可有大碍。”说着,李令月的语气不自觉软了几分。
婉儿受到这样的刑罚,李令月的心里并不好受。
当她得知婉儿因为帮助自己的皇兄说话,又因为那些陈年旧事受到处罚,她虽有些气恼,却还是第一时间赶到了大牢。
那群人正准备用刑,见太平公主来了,忙跪在地上。“奴才参见公主。”
李令月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小太监,而是隔着牢门,看着被绑在架子上的上官婉儿。
小太监知道太平公主与上官婉儿交情不浅,但惩罚上官婉儿是天后的命令,即便是太平公主,也不能违背天后的命令。
李令月看出了小太监的为难,她随手把玩着刑具,夹起的炭火飞溅出几颗火星。
裙摆被火星溅到,李令月漫依旧不经心地说:“有些事情,做做样子,有个交代就行。你们若做得太过火,即便母后不追究,本公主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是。”小太监哪敢违背太平公主的命令。
那时的婉儿与李令月只有一墙之隔,她并不知道这位公主特意来为自己说话。
可那几日,她昏昏沉沉,却总觉得有什么人在照顾自己。本以为是一场梦,听那群宫女说太平公主来看过自己,她知道确有其事。
婉儿这才注意到,李令月的左手似乎有一处烫伤。
当初,武则天下令,任何太医不许医治上官婉儿脸上的伤。可她脸上受了伤,身体也开始不好。
李令月很是担心,却也不敢明面上违背自己母后的命令。
听宫女说婉儿总昏迷不醒,她只好叫人从宫外带了几副药,又亲自熬好了喂给婉儿。
“张太医,我身子无碍,您还是先替公主瞧瞧手上的伤吧。”婉儿有些心疼地看着李令月。她是千金之躯,怎能为了自己做这些。
手上的烫伤被发现,太平不悦地转过身,“放肆!本公主的手,岂是什么人都能碰的?”
张太医见状,只好对婉儿道:“上官大人,还是让老臣为您诊治吧。”
婉儿伸出手,一旁的李令月见张太医直接将手搭在婉儿的手腕上,她忍不住瞪了那太医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