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黑暗中,激战无比惨烈。
鲜血迸溅的那刻,大卫先生的生命宛若正在凋零的小花般脆弱,捂着胸口嵌入的黑色精灵之箭,老人终于再也无法站起来。
但大卫仍坚持着将手中的武器塞给了身畔的王欢:
“不要退,退一步就再回不到天亮了。”
是啊,别说退一步海阔天空,有些时候你以为有些事这次不行下次再来,可实际上从你放弃的瞬间或许一切就已经变了,玩家们舍生忘死攻打球馆是为重夺这世界的光明,他们没法撤退等明天,因为哪怕明天太阳照常升起,今夜的黑暗却将在人们心中永驻。
王欢接过大卫那把似乎很平常的武器,一根治安警棍而已,但他等于接过了这场战事的指挥权,很多人以为他接过的是上一辈人交接的无上权杖和巨大权力,然而王欢握着那“权杖”却倍感压力,原来这跟小小的“权杖”竟如此沉重,他得到的不止是权力,更是责任,打赢这场战的责任,重夺光明的责任,不退却的责任,让篮球净土继续纯粹下去的责任。
只是他们真的能赢吗?
……
吴忘中了洛秋夜的火锅大奖,代价是这场比赛他再也没摸到过球。
铁尔斯很难得的并没有责怪吴忘,虽然厌恶的表情就那么挂在他俊俏的脸上,这已经是他容忍的极限,若非再骂整个团队就再没人支持自己了,铁尔斯简直想把“酷刑魔棍”拿出来给吴忘走上几个来回。
距离比赛结束仅剩不到2分钟,皇冠仍以86:81领先,铁尔斯仍有更大的机会拿下胜利,他必须得赢,因为他是神,神要是输了就意味着退下神坛,永远成为所有人的谈资笑柄。
这跟球馆外十几万玩家打的那场仗的意义相似,双方谁都输不起,也没法后退,更没法回头,如果说玩家们失败将失去篮球的神圣光辉,铁尔斯则等于输给了已经被他搞的半死不活的一生之敌冯筝。
时间回到上一个冬天,那是片银装素裹的滑雪场,冯筝乘坐的高空缆车突然失事,导致他从几十米高坠落,他的父母也就是千杯宠集团的老冯和赵帆斥巨资动用所有资源才勉强保住了冯筝的命,可惜他们唯一的儿子从此只能像棵植物般,虽然活着却失去了行动、思考和说话的能力,半生半死,连苟延残喘都算不上。
然后才有千杯宠集团大力资助聚友计划,并牵线与“篮球人生”游戏达成全面合作,本27岁的冯筝这才以一个17岁少年的身份重新在校园里醒来,在虚拟世界里结识新朋友,跟队友们一起通过资格赛,再突围小组赛,一步一步终于登上最后决赛的舞台。
为了保护这群特殊的小伙伴,游戏方始终封锁聚友队员们在现实世界的真正身份,一直到了半决赛之前聚友队员们都以为自己只是普通的高中生。此时铁尔斯再也看不下去,凭着高超的黑客技术插手虚拟世界,不但直接导致鲍倚醉死亡,还亲口承认自己一手策划了冯筝高空缆车事故。
做了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铁尔斯怎么还可能输得起这场比赛?
望着面前的对手,17岁的脸庞简直跟十年前在学校里把自己压的死死的那个家伙一模一样,不对,这个人就是十年前的那个他!谢谢老天给我一次亲手击败当年那个他的机会,铁尔斯拉开属性面板,百余条超强防守特技映入眼帘,虽然他不了解这些技能到底是什么,该怎么用,可至少这些特技每条单拿出来都是可以杀人的。
问题是技能再强,他还是没法以一防多,聚友的球员们通过质量极高的当人掩护,给铁尔斯制造了太多没法解决的麻烦。
而冯筝最擅长就是绕掩护投篮,铁尔斯被郭无忧和朱葛亮联手挡住,冯筝觅得空间三分出手……
个人专属技“绝地投生”被触发,冯筝的手很稳,抖腕坚决,拨指柔和,
三分命中。
84:86,聚友仅仅落后2分了。
球馆内黑暗中响起震耳欲聋的叫好声,观众们看到了聚友获胜的希望,那也是拯救他们的希望,人们摸着黑从四面八方朝场地缓缓靠近,发出的助威声也完全压住了铁尔斯幻化出那些妖魔鬼怪的仆从们。
此时的铁尔斯突然感受到了无比的孤独,除了那些冰冷的鬼怪和堕落天使军团外,似乎全世界都不约而同的站到了他的反面,这跟此前每个夜晚来临时他所幻想的场景一模一样:
所有同学、所有人都只注视冯筝,忽略他,他被朋友圈无视,被社会排斥怎么样也无法融入其中,虽然他那么优秀,虽然他那么渴望被注视。
若非这种孤独感,我何苦处心积虑的对付冯筝,我何苦不惜站在这世界的对立面跟所有人发动这场战争呢?
何苦呢……
此时此刻,铁尔斯的信心终于不再那么强大,他毕竟不是真正的神而是个人,只要是人都会怀疑自己,铁尔斯也不例外,他想到了可能近在眼前的失败。
……
现实世界。
一个漂亮但脸上带着伤的女孩踟蹰许久后,还是走进了派出所,迎接她的是刚刚与冯筝母亲赵帆女士通过电话的警队王队长。
王队长如临大敌,因为对方正是他所负责案子的假定重要嫌犯北庭挽歌。
“我知道他在哪里,金三良。”北庭说。
金三良自然是铁尔斯在现实世界里的名字。
“你说的是真的吗?”王队长有些不敢相信,因为无论游戏还是电话的ip都显示铁尔斯现在不在国内。
“他是黑客,还是很厉害的黑客,修改ip地址对他来讲再简单不过。”北庭解释道,“他现在就在这座城市里,因为他说过他一定要参加冯筝的葬礼,还会亲手送上白花。”
“他在什么地方?!”王队长从座位上蹿起来问道。
“离这里很近,走路不超过10分钟,我现在就带你们过去。”北庭挽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