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养牲道手下的三万倭寇尽灭,陈迪率领飞虎军进入嘉兴府城,嘉兴光复。
六天后,嘉兴大捷的捷报被八百里急递传到了京城。
朝内百官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陈迪欺君!
一千飞虎残军,全歼三万倭寇?还斩了三大倭首之一的犬养牲道?这岂不是天方夜谭一般么?以一人杀三十人,即便是五岁孩童也不能相信啊!
首辅夏言手下的言官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誓要找出陈迪欺君的证据,给严党狠狠的一击。
严嵩一党的官员们,则都替陈迪捏了一把汗。陈迪这个驸马爷刚回浙江,想要给朝廷虚报一些功劳,给自己长长脸也是情理之事。可这一千飞虎军尽灭三万倭寇的事情,也太夸张了点吧?这很容易给那些清流言官抓住把柄啊!
整个京城,只有嘉靖帝相信陈迪获得的这场匪夷所思的大捷!因为随捷报一起入京的,还有锦衣卫指挥使陆炳的密折!
密折之中,详细上报了了陈迪到江南后的种种情事。
当嘉靖帝看到密折中所写,陈迪用酒和蒙汗药迷晕一万五千余倭寇后,让兵士宰杀昏睡的所有倭寇时,他不寒而栗。那场景想想都让人慎得慌!
密折中,陆炳给了陈迪一个中肯的评价:臣与陈迪日夜相处。此人虽年少,却有奇谋,堪为国之柱石。同时此人手腕狠辣,冷血无情。
嘉靖帝收起密折,闭目沉思。陈迪是大才,用好了,可攘外安内。可若不严加控制,定然会危及大明的社稷。大明的社稷在嘉靖帝眼里,就是他这个皇帝的权威!嘉靖帝看似整日沉迷寻仙问道,其实是一个心机缜密的人。同时,他也是个极度自私的人。
嘉靖帝此次派陈迪到东南领兵,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大明军力羸弱,只有陈迪这样的人才能够以弱胜强,光复浙江。
嘉靖帝打定主意,待到东南战时结束,立即收回陈迪的兵权。陈迪这样的人,可以给他高位,却绝不能给他兵权!
晚上,嘉靖帝召集群臣到永寿宫议事。
嘉靖帝道:“嘉兴大捷的消息,众爱卿都知道了吧?”
兵部侍郎蒋光出班奏道:“陈迪以千余残兵歼灭倭寇三万人,收复嘉兴府,实乃不世之功!臣以为,陈迪之所以能为大明立下如此大功,全仗皇上知人善任,天佑大明,天佑皇上!”
一种严党官员皆伏地拜道:“天佑大明,天佑皇上!”
夏言的心腹,都察院左都御史赵子晖有些不以为然:“启禀皇上,浙江的捷报嘛,臣以为有待核实。兵家有言曰,以一敌一获胜为全胜,以一敌二获胜为大胜,以一敌三获胜为奇胜。浙江的捷报,可是以一敌三十且全歼敌军!这有些。。。。匪夷所思。。。。。”
蒋光怒道:“赵都院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质疑陈迪还是在质疑皇上?”
嘉靖帝一挥衣袖:“赵爱卿不要多疑了!锦衣卫指挥使陆炳随陈迪同赴浙江抗倭,如果陈迪虚报大捷,陆炳总不会和他一同欺君!”
群臣皆知,锦衣卫的陆炳是嘉靖帝的第一心腹之人。细细想来也对,假如陈迪欺君报捷,陆炳怎会坐视不管?看来这大胜倒有九分像是真的。
嘉靖帝道:“有功就该赏!众卿认为,该如何赏赐陈迪啊?”
夏言一言不发,严嵩亦是一万不发。
赵子晖道:“启禀皇上,陈迪年仅十五,已经是大明的驸马,镇海伯,领兵部尚书衔的浙直总督。若是再加封赏,似乎。。。。。。”
赵子晖本来想说似乎有些皇恩太盛,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蒋光刚要开口驳斥赵子晖,严嵩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说话。
严嵩出班奏道:“启禀皇上,臣以为,嘉兴大捷只是陈迪此次东南抗倭的首胜。如今浙江尚未收复,若是立即给陈迪封赏,陈迪未免会因功自傲。倒不如等浙江全境收复之时,再对他施以封赏。”
严嵩是为官几十年的老官僚。他深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他不让嘉靖帝封赏陈迪,其实本意是保护陈迪。
严嵩又说道:“不过陈迪这个主将可以不封不赏,飞虎军的将士苦战沙场,绝不能不彰他们的功劳!臣以为,应该给飞虎军全体将士以赏银!在旨意中要言明,待到收复浙江全境之时,论功再予封赏。”
嘉靖帝点了点头:“严次辅实在是老成谋国。很好,就按照你的意思办。”
这时候,夏言终于开了口:“启禀皇上,陈迪未经请示,擅杀皇亲朱厚珺,虽说朱厚珺昏聩无能,丢失浙江。不过他身为皇亲,即便是定罪也应该是宗人府论罪,皇上下旨定罪。陈迪这是越俎代庖。”
嘉靖帝其实对陈迪擅杀朱厚珺的事情耿耿于怀。朱厚珺是皇亲,你陈迪不经请示便斩了皇亲,岂不是在挑战皇帝的权威?只不过浙江尚未光复,仗还要靠陈迪去打,嘉靖帝只能是暂不追究。
嘉靖帝道:“朕登基二十多年,向来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陈迪擅杀朱厚珺的事情,待到东南战事结束,有过再轮过!有功再论功!”
群臣又是跪倒大呼:“皇上圣明!”
其实嘉靖帝和群臣心中,对东南战事的胜负还是没有底。要知道,即便陈迪灭了犬养牲道和他手下的三万倭寇,杭州和宁波,依然有六万倭寇等待着陈迪,等待着飞虎军!大家都心知肚明,各省的客军都是些鱼腩之师,根本指望不上。与这六万倭寇周旋,还是要依靠陈迪的一千飞虎军!一千对六万,谁敢断言一定能胜?
嘉靖帝做的最坏的打算是,如果倭寇歼灭飞虎军,他只好调京师三大营和山西的边军南下作战。
众臣散去,嘉靖帝对吕芳说道:“今天御膳房的桂圆莲子羹很好吃。你送一些给笑嫣公主品尝。”
在嘉靖帝心中,笑嫣公主是他的掌上明珠。新婚燕尔,驸马便被他派到了浙江那虎狼之地,他内心中自觉亏欠笑嫣这个宝贝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