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妮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下喃喃自语,她现在总算明白了布兰多的底气来源,掌握着这样的力量,的确即使是帝国也无法将之如何,克鲁兹人的顶级战力——炎眷骑士,护教祭祀——也不过如此而已。“可这样一个人,拥有整个王国举国难抗的力量,为什么会甘于偏居于一隅?”另一个想法又随之浮现于这位公爵千金的脑海之内,她紧蹙着眉头,心中原本有过的一些念头,现在也都彻底熄灭了下去。
美杜莎莱丝梅卡目光熠熠,眼中的兴奋难以抑制,她轻轻拍了拍一旁埃鲁因小王子的头,激动道:“看到了吗,小可爱,这就是你的老师真正掌握的力量。可我想象,还远远不止于此,他一定还有更多的秘密,这真是一个神秘的男人。”
哈鲁泽察觉到自己侍女的异常,忍不住转过头疑惑地问道:“你很需要力量吗,莱丝梅卡小姐?”
“王国,组织,个人,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力量,小可爱,如果你和你姐姐的埃鲁因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它还会衰弱至此吗?”
这个道理听起来十分简单,但哈鲁泽却略微皱起了眉头,力量真能带来一切?可他曾听布兰多讲起过,在硫磺之河下,那里也是一个追求极端力量的世界,可恶魔们的世界,一片荒芜,缺乏生机,力量看起来能带来一切,但又似乎什么都无法带来,这之间究竟欠缺了什么,他却是想不出来。
两人一时间默然无语,而同一时刻,整个埃鲁因使节团内的每一个人,大多也各怀心思。
“他果然没让我失望!”泽卡忍不住狠狠地挥了挥拳,半空中那支英灵军队强大得让他忍不住心神震颤,什么王党、王家骑士团,他的那些同伴们的肤浅和短视在这样的力量面前简直浅薄得可笑,这已经不是埃鲁因可以掌握与约束的力量,这样的力量只能属于一个强盛的帝国。
先君埃克时代以来埃鲁因人的梦想与荣光,似乎已经近在眼前了。
“女武神,”沃尔密忍不住再喃喃自语了一遍:“女武神。”
这位银袍巫师仿佛也失去了白银之裔非凡的冷静,那段跨越了数万年的时光好像重现在他眼前——甚至连黄金与白银的时代都还未降临在大地之上,巴贝尔之塔屹立云霄,大地上皆尽是富饶与繁茂的景象,神与人共生在一起——混沌之前的时代。
“那是女武神之王布伦希尔德,云霄之上的雷与火,玛莎在上啊,他究竟是谁,为何能得到女武神之王的效忠与青睐——”
“沃尔密先生,他是我们的领主大人。”泽卡骄傲地答道,他奋力一挥手:“援军已经到位,是时候反击了!”
援军已至。
布加人的级战舰——阿肯那顿号正从虚影中逐渐化为实体,玛娜圣像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高耸如城垒一般的船身之上,银帆如云。在这艘巨舰一侧,一级战列舰魔力之银号,一级战列舰冬狼之噬号,一级战列舰智慧之光号已经完全实体化,正齐头并进,一面面旗语从各个战舰上升起,反复阐述着同一个含义:
援军已至,展开反击——
银色的舰队开始缓慢转向,绚丽的魔法闪光一次次闪现,埃鲁因人舰队的火力密度第一次过了龙兽喷吐的火球雨,各色光芒在半空之上交错而过。终于,乔根底冈的飞兽大军开始支撑不住,它们的阵形变得七零八落,也失去了进攻的势头,一声悠远的长嚎从平原上传来,龙兽群如蒙大赦,纷纷开始掉头,密密麻麻地越过鲁恩港残破不堪的城墙,如同呼啸的狂风一般飞逝而去。
战场上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甚至大部分在地面上与空港中的克鲁兹人还不敢相信他们竟然真的胜利了——从一支龙兽大军利爪之下逃出生天——没有依靠帝国海军,也没有依靠任何一支帝国主力军队,单单凭借单薄的港口卫队,外加一些……埃鲁因人?
但眼下的事实说明了一切,龙兽群正在仓惶远去,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在远方的天际,很快只剩下一些渐行渐远的小黑点,而先前的大战,仿佛还是梦境之中肆虐而过的灾难。
埃鲁因的银色舰队并未展开追击,事实上也没这个实力,布兰多预计平原上应该还有更多的龙兽或者是别的什么的乔根底冈空军——比方说鹰身女妖与更可怕的蝎尾狮,之前出动的龙兽大军虽然看着可怕,可还远远不及后世他在阿尔喀什山脉见过的大场面,地底之下所有领主集合在一起的实力绝不逊色于百年之后的玛达拉,这点儿龙兽,应该还不至于让龙后感到肉痛。
一轮轮旗语重新从舰队之间打出,埃鲁因人新生的海军谨慎地布置好防御,谨防龙兽的第二次袭击,而另一方面,随着阿肯那顿号重新进入空港,布加人的使节也随之来到了布兰多面前。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除了大地剑圣之外还有另一个可以让克鲁兹人自内心尊崇的埃鲁因人,那么他必然是秘银堡的主人,以一半凡人血脉、一半白银血脉跻身于布加最高层的十二环法术学会领袖——图拉曼。秘银。奥瑟坦。
如果说此前鲁恩港的地方贵族对于布兰多还有些许轻视,但等到他们看到一排排身穿银色长袍、并美其名曰随军观察团的银袍巫师从各艘战舰上走来之后,就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就好像帝国人与生俱来的骄傲感一样,白银之裔在凡人面前的高傲是不需要理由的,克鲁兹人的优越感在这些经历过圣者之战的上古之民面前根本不值一提,甚至对于大部分白银之裔来说,炎之王吉尔特是他们的同辈人,那个战乱的年代是他们的年轻时光,他们曾经与人类的英雄并肩作战,但在白塔之上,这样的经历根本不值一提。
于是帝国也就更不值一提。
图拉曼是布加人中最年轻的一代,但身份却极高,加上他有一半凡人的血脉,因此反而比许多生命历程更长的银袍法师显得更加年长严肃,然而在布兰多面前,他却始终保持着戈兰—埃尔森森林那个隐士学者的形象。他对布兰多微微一笑,笑道:“塔妮娅知道你肯定会来兴师问罪,所以就把我这个老家伙给推出来了。”
“她莫非以为因为是你,我就不会找他们的麻烦了。”布兰多没好气地答道:“我不指望你们把眼下这堆烂摊子收拾回去,但图拉曼大人,你们至少得告诉我,你们布加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说完这句话,布兰多便紧盯着自己面前这位学者装扮的老人,好像生怕漏过对方表情上的任意一个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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