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清彪眼盲心明,百忙之中轻啸一声,一招“山河破碎”,手中竹杖疾敲戏台,身形顺势拔起,避开正面射来一指,将全身真气运至左肩,硬接对方另一指,便听“卟”的一声,古清彪一阵剧痛,那缕指风却未射入身体。
寄书犬的身法亦是轻灵至极,竟是柔若无骨,身子一卷一绞,已是快若闪电般飞了开去,正是一招“海枯石烂”,两缕指风先后射空。
欧阳舒沉喝一声,左手一抄再弹。
“渔父”!
一缕煞风怒射古清彪。
他右手一探又崩。
“巫山一段云”!
一股劲气疾剌寄书犬。
古清彪见对方指风来势犀利,牙根紧咬,奋力将竹杆横带一挡,“笃”的一声,古清彪身子一晃,气血翻涌,心中却暗道:“看你还有什么后招!”
寄书犬亦是灵活非常,身子一摆一侧,那股劲气贴着它后背掠过,一线白色犬毛蓬然飞扬,飘起空中。
古清彪正自暗喜,却猛觉后背挨了一下,一袭凉气直入体内寸余,接着便感到自己的热血奔流而出。
寄书感犬正待跃起再扑,忽听一丝凉风刮到,它身子向一侧电闪,却是避开颈项避不开前腿,一丛鲜血从血洞中汩汩而出。
原来,欧阳舒最后同时发出的那两招“渔父”和“巫山一段云”,俱是声东击西,暗藏杀着,另有两股指劲分别无声无息、无踪无迹、悄然而至。指劲虽非很大,却胜在对方毫无防备,故此终于得手。此正所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古清彪应变奇速,急啸一声,身形已是斜向掠出,寄书犬闻声亦是身子弹起疾退。一人一犬眨眼间跃下戏台。
古清彪刚一落地,身子立刻一矮,伸手先后在寄书犬身侧和自己后背急点数下,一人一犬两处伤口流血顿时止住。
欧阳舒则是在戏台上站立良久,深喘一口气,这才缓缓步下戏台。
古清彪站直身子,盲眼望天,神色铁青。
欧阳舒微笑道:“古二寨主……”
古清彪截断道:“欧阳盟主无须多言,古某自当遵守诺言。今日之事,不再插手。”
欧阳舒笑道:“古二寨主一诺千金,在下佩服。”
太史思道:“古兄咱们走吧。”
郭辰鱼吊着嗓子道:“这么急干吗?这里虽然没咱们的事了,但咱们既是来到这聚仙楼,不妨也喝上几杯,或许,还有什么热闹可瞧的。”
古清彪微一沉吟,道:“也好。”说着便迈步走向大厅另一端,在一张桌子边抬腿坐下。
太史思、郭辰鱼和茅山寨、郭家班众人也跟着走了过去,围坐了三张桌子。茅山寨的一名汉子几声吆喝,便见从里面战战兢兢地走出两个伙计端上美酒佳肴。
欧阳舒眉头一皱,知道古清彪等人定是想看自己能否请得动那“卧雪剑客”陆沧然和慕容宛儿。他默运真气,发觉功力已恢复七、八成,便迈步又向陆沧然走去。
走到近前,他一拱手,笑道:“陆大侠,实在不好意思,刚才与这几位朋友发生一点误会,耽搁了这么久,还请不要见怪。”
陆沧然悠悠道:“哪里,哪里,方才好戏连台,陆某大开眼界,却何来见怪。”
欧阳舒道:“让陆大侠见笑了。只是,做客之事,不知陆大侠究竟意下如何?”
陆沧然淡淡道:“只怕还有人不让。”
欧阳舒诧道:“哦。”
陆沧然朗声道:“楼上的朋友,吃饱喝足看够了,也该出来亮亮相吧。”他话音刚落,手臂一抖,握在手中的那只茶杯便脱手飞出,穿过大厅上空,射入海莹莹等人的包厢。
柳若尘见那茶杯来势甚急,挡在海莹莹面前,伸手一抄一立,那茶杯在他手中一阵急旋便即停住。便听他低声道:“这个陆老头,唯恐天下不乱,又想来瞧咱们的热闹。”他转而对着门帘外大笑数声,高声道:“出来就出来,又有何妨。”接着又低声在海莹莹耳边道:“小姐,你先请,依我之见,咱们还是以本来面目现身为好。”
海莹莹笑道:“那是自然,堂堂郑国公府,自然是不能让人看扁了。”她伸手在脸上一揭,已是将新颜面纱取下塞入袖中,便也朗声大笑道:“本小姐来也。”一掀门帘昂首阔步起了出去。
柳若尘、蔡回春、郭盛夏与那七名快刀手也纷纷在脸上又摸又弄,除去易容之物,相继走出包厢之外。却没有人来理会方枕寒。
方枕寒暗中一笑,双手一背,也不去管脸上的易容,大摇大摆地跟了出去。
海莹莹在楼道上走了几步,忽地回过头来,正见方枕寒大模大样地跟在后面,便银铃般一声笑,停步回转身来,等着方枕寒走到面前,便伸出手去,笑吟吟道:“袁公子,我来帮你去掉这玩艺儿。”
她的纤手在方枕寒脸上颈下耳后抚来弄去,那张胜似桃花的脸庞亦是微微仰起。方枕寒便觉一丝丝微香的气息柔柔地吹向自己,当真是吹气如兰,心中禁是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