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澄看出这人是装糊涂,开门见山地道,“我是为了徐建来的,他的事儿,你没听说?”
“听说是听说了!”王景宽搓搓那双粗手,“也没了解太细,不知道是沈律接着管呢!”
“还是我师父管着,”沈浩澄实话实说,“我就跑跑腿儿!”
王景宽咧开嘴笑,“这个级别的跑腿儿也太厉害了点儿,徐建这小子挺有福呢!”
“你跟徐建关系咋样?”沈浩澄眼看着他呼唤秘书过来泡茶,根本没有浅斟慢饮的心,仍直接问,“对他了解不了解?”
“那咋说呢?”王景宽回手拍拍自己的后脖颈,完事又左右晃晃,动作完全是那种底层混起来的草根老板惯常有的,“祖辈儿交情,熟是熟,但也说不上亲近。他比我小,孩子时候玩不到一块儿去,后来各过各的日子各做各的生意,偶尔碰上提提关系,感觉挺热络的,就是层皮儿!算不上太了解。”
“你开搅拌站他开煤渣厂,”沈浩澄试探地道,“互相用得上啊!”
“混凝土里都掺飞灰,不放煤渣。”王景宽认真强调,“他的东西得变成水泥才能到我这儿呢!不是直接就能用的,绕了大弯子了。再说我这买卖体量也没多大,现货现折腾,不用靠啥厂子。”
沈浩澄点了点头,“咱这地界不缺石料辅料,水泥厂一家挨着一家,您这买卖肯定是不愁进路,可你堂弟去年接了职业学校的校区整理,地面硬化的部分不用煤渣垫底吗?我听说用的就是徐建那儿的,他俩直接交涉,不用王老板搭个鹊桥?”
王景宽见他竟是有备而来,脸色微微变了。
今天稍微凉快了些,曲波男人下地给葵花棵摘头去了,她留在家无所事事,坐在院里嗑瓜子纳凉,抬头看见池跃和小方又顺着门前的村道走过来了,先是一诧。两天没动静了,她以为这两年轻小子是放弃了,想不到仍然不依不饶。
随即心头火起,心说姑奶奶要不下点儿狠你们真以为太岁头上能动土呢?当下沉了脸蛋横了眼睛。
农村院落的私密性不是特别强,曲波她家虽然院墙齐整院门高大,还能看见院内情形。池跃瞥到她的样子,对小方说,“还没对上眼呢就进入战斗状态了!咱们按原计划!”
小方闻言立刻抖擞精神,扛起肩式摄像机,镜头直直对准了曲波的家,边走边录。
曲波果然中计,立刻跳起来指住二人,高声斥道,“谁让你们录我的?录我干啥?”
小方和池跃都不理她,稍微把镜头打打圈,继续录着,不时交头接耳,似在说些什么。
曲波叉腰盯着,眼见摄像机的镜头不住地往自家院扫,耐不住了,推开院门跑到街上,对着小方就是一通扯拽,“跟你说别录我家了你没听着啊?”
“没录你家……”小方被他搡得跌跌撞撞。
池跃也掏出了手机,对着她拍,“你别妨碍我们工作啊!这是大道上,你管得着我们干啥吗?”
曲波泼素来悍惯了,见池跃用手机对准自己,一爪就给拍地上了,“屁工作!干啥也不准录我!”
“哎!”池跃听任手机落地,震慑地说,“我可警告你啊,随意破坏他人财物要付法律责任……”
曲波拽不住泥鳅似的小方,心里越发起火,“狗屎财物!你敢录我就敢砸!”说着上前一脚踩在池跃的手机上。
池跃见状赶忙推她,那知这个女的真不好惹,一待池跃近前立刻出手,尖尖的指甲狠狠地往他胳膊上抓。
池跃吃痛,下意识地想起曾经咬伤自己的艾滋女来,连忙就挥胳膊,想把曲波甩走。
她却女战士般,不退反进,又一飞爪子,把池跃脖子挠了好几条血痕。
小方看见池跃吃亏,连忙将身上的摄像器材和背包什么的放在路边,跑过来帮忙。
两个男的本占体力优势,可惜年轻人的临场经验远远不如曲波,心里又诸多顾忌,根本不如她放得开,以二敌一还是落了下风。
曲波逮着后上来的小方就是一通猛挠,可怜的小记者两边脸颊都变花了。
早就聚了许多看热闹的,多是老年妇女和少年儿童,围着三人指指点点蹦蹦跳跳,好不热闹。
还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汉觉得这样闹不好,跑去找村干部,这才来了个人拖开了战力惊人的曲波。
一场混乱,外来的人损失不小,池跃虽然没再挨挠,肚子上却吃了女人好几脚,雪白的t恤上面全是脚印和灰土,裤子也是一片狼藉。
小方更惨,他是过来救池跃的,却被曲波当成了主攻目标,脸上血痕遍布就别说了,头发也被薅掉了几绺。
只有曲波状态最好,衣服没破,也没受伤。
池跃坚持报警,村干部们知道他是律师,心有忌惮,劝了几句没有硬劝。
池跃的手机已经不能用了,拿过小方事先放在旁边的手机拨打了110
曲波眼见情势于己不利,一把揉乱了头发,赖到地上就开始嚎,“哎呀上门欺负人啦!两个男的打我一个啦!”
“不用恶人先告状!”池跃冷冷地道,“我早观察过了,那边的电塔上架着监控器呢,正对这条道路,指示灯一闪一闪,肯定是二十四小时运行。而且不只一台,绝不可能齐刷刷地坏掉。我是律师,最擅长调取这种东西,咱们谁动手谁伤人,自有物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