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年没有注意到秦时脸上一闪而过的疑虑,自顾自的沉进了自己的思绪里,喃喃说道:“青蜉蝣虽然会将人引入幻境,但其实能力并不强。我会中招,一是身上带伤,精气神不强。二也是有些大意了,完全没有提防。”
他还不知道秦时也中招了,是被重明鸟给叫回来的,还以为秦时这种从寺庙里还俗的僧人身上有佛法加持,怀里还揣着重明鸟这么一个瑞祥,故而邪祟不侵。
秦时也懒得多做解释,他只想知道接下来他们该怎么做。
贺知年指了指地下河奔涌的方向,“咱们从上游过来的,这一路也没有见到有什么合适的出口……”
他停顿了一下,意识到他这话说的有问题。事实上他们俩都是被澎湃的水流携裹着卷下来的,一路上被礁石给撞的七晕八素,甚至当中还昏迷过去了。换句话说,他们压根说不清这一趟漂流到底把他们卷出了多远一段路。这一路上有没有出口,他们也是不知道的。
贺知年改口,“地下河流大多会在某个合适的地点冲出地表。”
秦时点点头。他想到了楼兰城的取水房。沙漠地区,只有依附水源,人才有活路。地面上的人也会想尽办法寻找地表之下的河流。
再说上游还有一堆怪兽等着开饭,就算他们能确定这里距离昌马城到底有多远,也不适合往回走。
“走吧。”贺知年起身,伸出手来拉他,“尽量不要往岩壁上看。”
秦时一手捧着吃饱喝足有些昏昏欲睡的胖鸟,一只手拉住了贺知年的手。用力一拽,将自己从地上拽了起来。
腿有点儿麻。秦时踉跄了一下,上半身前倾,肩膀撞在了贺知年的肩膀上,撞的他也跟着后退了两步。
小胖鸟被惊动,略有些迷茫地睁开圆豆眼左右张望,撒娇似的冲着秦时啾了一声。秦时低头看它,见被它拢在翅膀下面的蛋壳都差点儿飞出去了,难怪小胖鸟不乐意。
他把剩下的将近三分之一左右的碎蛋壳收进了口袋里,有些发愁的问贺知年,“这些东西吃完以后,给它吃什么?”
贺知年拿手指戳了戳小胖鸟的肚子,得到了尾巴冲着他的待遇。
听到秦时的问题,贺知年想了想说:“蛋壳还够它再吃一天。蛋壳蕴有能量,是幼鸟最好的食物。这里不缺水,有水的地方应当有鱼,还有山岩里的苔藓、小虫之类的,都可以作为重明鸟的食物。”
秦时放心了,他翻了翻口袋,把昏昏欲睡的小胖鸟塞进自己身上最大的一个口袋里,塞进去之后还体贴的在口袋外面轻轻拍了两下,好像在哄小娃娃睡觉。
贺知年,“……”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自己戳了小胖鸟的肚子,就被它用尾巴对着了。
随着他们起身,附着在岩壁上的青蜉蝣无声无息地飞了起来,像一群受到惊吓的萤火虫似的,在地下河上方的水雾里盘旋良久,才又无声无息地落回到了岩壁上。
秦时回头时看到这一幕,心里浮起一丝疑惑,不明白只是地下河,又有什么奇特之处值得青蜉蝣在这里停留呢?
在幽暗的环境里赶路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没有自然光线,他们分不清日夜,也顾不上考虑日夜的问题,只能走一段停下来休息休息,然后起来继续赶路。
身边是湍急的河流,凶猛地撞击在两岸的岩壁上,细碎的水花扬起半天高,雾气一般笼罩在河流的上方。河对岸岩壁上的青蜉蝣也像是隔了一层纱,闪闪烁烁的光点也显得遥远又朦胧。
脚下是湿润的沙土和嶙峋的岩石,并没有适合人行走的路段。
景色仿佛凝固了,除了两岸附着着青蜉蝣的微微泛光的岩壁,就只有咆哮着冲向前方的河流,这让秦时有一种陷入了迷境的错觉,仿佛遇到了“鬼打墙”。
这种重复的景色会给人的神智带来极大的冲击,令人情不自禁的陷入自我怀疑之中——在这样叵测的环境里一旦心态崩掉了,那估计离死也不远了。
秦时也不由自主的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走着走着就彻底疯掉了。
贺知年停了下来。
秦时惊觉自己刚才不知不觉就有些迷糊了,他抬手摸了摸口袋里软乎乎暖乎乎的一个小毛团,轻声问贺知年,“贺大哥?”
贺知年回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秦时看到他的双眼在幽暗的光线里泛着亮光,那是非常清醒的神色,好像令秦时感到有些惶惑的鬼打墙一样的景色,并未对贺知年产生足够的影响。
秦时这样想的时候,就觉得有什么东西从河里探了出来,无声无息地缠住了他的脚踝。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秦时甚至只来得及将匕首攥进掌心里,就在天旋地转之间,被什么东西捆紧了双腿,拽进了湍急的河流中。
秦时猝不及防的被呛了一口水,身体远比大脑更快一步的做出了反应:掏兜,赶紧把小胖鸟扔出去。
但他的手还没伸进口袋里,就被一条冰凉柔软的绳索缠住了。绳索极快地绕过了他的手腕,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从他腋下穿过,将他这只拽到了背后,牢牢捆住了。
秦时,“……”
秦时像一个坐在课堂上的中学生,似睡非睡之际,被老师突然叫起来回答问题,满腔困意如同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冷水,一瞬间烟消云散。握着匕首的右手当机立断,反手握紧了匕首,探到背后用力一划。
缠着他手腕的-->>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