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烨桁暗暗“啧啧”两声,想来又是哪个臣子为了哄皇帝开心······
“先帝文成武德,当时天下有多少能人异士都甘愿前来侍奉先帝,这位云中鹤是脚踏仙门的人间仙,当年他的大弟子徐经年年少得志,位居首辅,亦是与先帝趣味相投,私下里便常常切磋武艺,又或是赏画论诗,不似君臣,更似挚友,只是这徐经年为人臣不过七年便辞官归隐江南了。后来先帝万寿宴之时,远在江南的徐经年还送了先帝一幅画作,说是他的师父云中鹤所作,先帝如获至宝······”
徐经年不是姝儿的祖父吗?把这涂鸦之作当作至宝······宁烨桁不知这皇帝突然跟他扯这些闲篇干嘛,他还想着早些回去看看姝儿,自个有好些日子没见着她了,还有那嫁衣上的鸳鸯只绣好了一只······于是他便又将话拉回正轨:“原来如此,明日前去青……”
皇帝却忽然转过身来,说道:“云中鹤的真迹世上只有俩幅,另一幅在西南宁王府!”
宁烨桁瞳孔倏地一缩,忽然想起了他父王书房那幅涂鸦之作。
“旭帧的江山能够如此稳当,当年少不了你父王的的汗马功劳,宁王府世代子孙皆是天赋异禀,超脱常人,如此说起来你宁家人才是云中鹤心心念念地想收入门下作关门弟子的人选。”皇帝低眸看向那桌上的画作,忽又抬头盯住他的双眸道,“你能如此出众自是继承了宁王府的一脉天赋,云中鹤对你亦是动了不少心思吧!”
房中刹那间鸦雀无声。
或许这皇帝一头栽倒在案上的时候,他就该要送他一程。
先皇以武治国,所出十子,唯当今皇帝身为末子资历平平,连早年间的平亲王都比他略胜一筹,而他能够登上大位,不仅仅是凭着太后在其身后推波助澜,还有他纸糊面具之下的无尽筹谋算计。
宁烨桁以不变应万变,没吭声,做出一副’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的样子。
“行啦,朕十分清楚,宁王府能世世代代盘踞南疆,可不止于开国功勋。”皇帝嘴角牵起古怪的笑意,撩袍坐下,显露出些松散之态,“烨桁,你的性子可没随了你的父王,你的造化远远不止于此,所以朕将真儿交给你自是信你。”
宁烨桁拱手一礼,坦然自若地回道:“臣有幸。”
皇帝抚掌笑道:“好啊······我旭帧的江山有你相护,自是万无一失!”
宁烨桁站直了身子,面色平静道:“皇上谬赞,臣······”
皇帝摆手没让他继续说下去,他眼中锋利的光芒一闪而过,只道:“朕身边潜藏已久的毒瘤是该一颗一颗地拔掉了,这些年朕已经受够了!”
宁烨桁鸦羽似的眼睫往下一压,沉默片刻,他说道:“皇上坐拥天下,天下自是皇上的棋!”
“错了,朕才是受天下人摆布的一盘棋!若朕愧对天下百姓,朕便是满盘皆属!”皇帝忽问道,“你可知朕命你前去青州,不止是抗疫?”
宁烨桁点头,道:“臣定会不遗余力!”
“爱卿甚是得朕心!”皇帝掀开平日里’仁和’的皮囊,眸色森然道,“朕要你把那些个脑满肠肥、贪得无厌的畜牲都揪出来,当作全天下百姓的面开膛破肚,你可能办到!?”
宁烨桁淡然回道:“谨遵皇上圣命,臣定会将此事彻查清楚!”
“老七,朕便交给你了!”皇帝忽然有些怅然,“既要俯瞰天下,该经历的一样不能少!”
皇帝却不再说了,只叮嘱道:“你去吧,别让朕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