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汗不杀之恩!谢贝勒爷不杀之恩!”小命被留下来的王管事如同小鸡啄米一样地磕着头,千恩万谢地表达着他的感谢之情,但皇太极和多尔衮却并没有继续搭理他,毕竟他们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去操心。
很快王管事就被一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后金士兵带走了,此时的王管事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能保住性命就已经很不错了,对于皇太极给他的安排他当然没有办法选择接受或是拒绝,就算皇太极给他安排的是一个刷马桶的活,他也必须要笑着接下来。
不过还好最后的结果比王管事预想的要好很多,自己被安排到了范先生那里做事,这个范先生王管事还是知道的,因为之前范先生来到关内,跟王登库商谈过生意上的事情,王管事有机会远远地看上过一眼,总而言之,这个范先生的言行举止怎么也能归到比较“正常”的一类人里面的——毕竟同样是汉人,在范先生手下做事总好过给那些凶暴的女真老爷当奴才要好得多。
而且听刚才这架势,朝廷肯定已经知道了王登库他们在张家口做的生意了,明军既然连皇太极的大营都敢劫,那对付王登库他们这些商人就更是不在话下了,若是王登库这个老板被对付了,王管事同样面临这失业的遭遇,既然这样的话,还不如在范先生手下做事来得好些,毕竟王管事在关内也没有家室,属于典型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那种人,既然没有后顾之忧,回到关内又有可能作为王登库的手下被官府捉拿,那还不如留在这里,跟着范先生好好地做事,王管事觉得以自己的才能,怎么也能在范先生的手下混上一碗饭吃。
送走了王管事这个磕头虫,皇太极便不再去管这个汉人如何了,事实上他对王管事的安排也不过是随心而为,想来过上两天,连他自己都会忘了有这么回事了。尤其是现在明军刚刚来劫过营,大营的大火刚刚被扑灭,从兵力到物资都严重地损失的情况下,皇太极光是忙着处理正事都来不及,自然就不会去管王管事这样一个小人物了。
很快皇太极最不想听到,但也是最为关心的事情被呈报了上来,那就是此战的损失情况已经统计好了,一个亲兵统领进入大帐向皇太极禀报道,“禀大汗,此战我军战死两千三百人,重伤四百人。此前明国商人运来的粮食损失殆尽,铁器也大多融化变形无法使用,需要回炉再造,其他草料、帐篷等物资也损失大半,奴才们正在加紧统计。”
尽管心中早就有数,也做好了充分的心里准备,但听到了如此严重的损失,皇太极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毕竟大金的勇士们得来不易,整个大金总共也就十来万可以从军青壮,损失任何一个都让人十分心疼,更不用说这次一下就损失掉了两千多勇士,可想而知这是多么大的一次损失。而且这还不仅仅是损失兵力的问题,此番大营之中的各种粮草物资也都损失大半,当本来就资源十分匮乏的大金更是捉襟见肘,这一年肯定不好过了。
若是这样的战斗再来上几次,不光是皇太极他这个大汗的位置不保,整个大金的前途都会一片灰暗,像明朝俯首投降也就是早晚的问题了。
所以此时听到了详细的损失情况之后,皇太极有些气血上涌,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他原本肥胖的身躯也跟着剧烈地抖动着,看起来十分的痛苦。
多尔衮赶紧上前拍着皇太极的后背,递上一块手帕并出言安慰道,“大汗不必过于悲伤,那些大金勇士们死在战场之上也是死得其所,大汗千万要保重身体,将来还要考大汗带着我等打到明国去,给这些战死的勇士们报仇。”
皇太极终于止住了咳嗽,然而他使用过的手帕之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几道明显的血丝,皇太极赶紧把这条手帕收了起来,在确认了刚刚去给自己端茶漱口的多尔衮并没有看到之后,心里这才稍微放了心。
……
至于此时的张家口城,则是早已四门紧闭,不允许任何人进出,明眼的人都大概能够猜得出来,这次城里有不少的商人要完蛋了,事实也确实如此。
侯世禄已经奉了皇上的旨意出关追击,夺回商人们打算运给建奴的粮食物资去了,这说明皇上对张家口商人这种“资敌”的行为根本无法容忍,哪怕运一粒粮食给建奴都是大罪,为此甚至不惜派出重兵前往十分危险的草原去。
既然皇上有如此的决心,骆养性等人当然就已经知道了该如何去做,那就是要立刻把王登库这一干商人给抓起来——这也是杨韬给他带来的皇上的旨意。事实上就算是没有皇上的旨意,骆养性也必须这么去做,毕竟这么大规模的兵马调动发出的声响肯定小不了,而且王登库他们这么多年以来给宣府的各级官吏早就喂饱了,要是骆养性这边的行动稍微迟缓一点,王登库他们肯定就会得到消息,然后收拾细软准备逃跑,就算不逃跑,也会想尽办法毁掉所有这些年交易的证据。
还好侯世禄领兵来到此处的时候,给骆养性留下了五百亲兵,有了这五百亲兵在,骆养性控制整座城池就容易得多了,完全可以让这五百亲兵监督着张家口原本守城的兵丁行事,这样即便张家口原本的兵将想要给王登库他们报信,也没那么简单了。尤其是各处城门,更是被骆养性派了绝对可靠的人把手,务必确保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离开张家口这座城。
至于侯世禄本人有没有收过张家口商人的贿赂这个问题,骆养性倒是并不十分担心,因为现在的形势已经很明了了,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皇上对此事的态度,侯世禄作为宣府总兵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人物,该怎么行事他的心里肯定十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