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样,杨韬还是抱着“万一出现奇迹,王登库突然之间天良发现了”的想法,把王登库又再次给提了出来,打算尝试着审问一番。
然而这次王登库完全是反客为主,还没等杨韬想好怎么威胁逼问,他就主动开口了,“小人知道上差要问什么,不瞒上差,这个问题就连小人自己都答不上来。”
“此话怎讲?”杨韬已经发现自己被王登库牵着鼻子走了,但还是不由地问了一句。
王登库一脸遗憾地样子说道,“回上差的话,小人把儿子交给冯老四让他带走的时候,并没有跟他约定确切地点,只是说好了川中湖广江南几个地方,由他看情况随意选一个,至于冯老四带着小人的儿子走了哪条路,最后又决定去了哪里,小人也不知道。”
王登库的这一招实在是够狠,原本杨韬觉得王登库会死扛到底,若是自己用刑的话,说不定会胡乱编造一个地方来应付过关,但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想不到王老板还挺聪明的。”无可奈何的杨韬只好开口讽刺了一句。
“不敢不敢,小人这也是没有办法啊。”王登库一脸的谦虚和无奈,可怜兮兮地说道,“小人自知犯了抄家灭门的大罪,若是不这样行事,就没有办法给小人留下一丝血脉,我王家就要绝后了啊。”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要是本本分分地做生意,又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杨韬倒是十分清醒,并没有被王登库那可怜的样子给迷惑,“你犯得罪责,自然应该抄家灭门,以儆效尤!”
“小人自知罪孽深重,理应满门抄斩,小人也不敢奢求能侥幸免死,被上差们抓来的那三个儿子和两个闺女也要随小人同死,可是小人那刚刚出生的婴儿又何罪之有呢?婴儿无辜,还望上差看在小人真心悔过的份上,饶小人那可怜的儿子一条生路吧……”
“你儿子可怜,那些死在建奴刀下的大明百姓就不可怜吗?”杨韬见从王登库的口中是问不出他儿子的下落了,也只能无奈地大喝了一声,然后拂袖而去——现在这样的情况,杨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找骆养性请示去了,当然请示的不是王登库请求放他儿子一马的事情,而是该怎么把冯老四还有他的儿子抓回来的办法。
……
听了杨韬的汇报之后,骆养性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毕竟王登库说得已经很明白了——正是出于保护他儿子的目的,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指定一个确切的地方,也不知道冯老四会带着他的儿子去哪里,这无疑是让他们最为头疼的一点。
事实上就算王登库的这个说法是假的,实际上他真的知道冯老四还有他儿子的下落也并没有什么用,他只要坚持刚刚的这个说法就可以了,除非是他肚子里面的蛔虫,否则的话,谁也没有办法认定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而且以骆养性还有杨韬他们看来,王登库的说法很有可能是真的,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最大程度地保护他的儿子,从根本上避免了他被刑讯逼供之后会承受不住交代了儿子的去向,而且骆养性觉得,以王登库的狡猾程度来看,想出这样的办法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王登库确实想出了这个办法,不过是在被抓之后的灵机一动,而不是最开始就是这样的有意安排,王登库在狱中每天都在给自己洗脑,自我催眠之下几乎已经忘记了冯老四带着自己的儿子去了江南的事情,好像真的是随机选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一样。
“这个王登库竟然如此狡猾,连我们的人都给利用上了!”骆养性又一次揉起了脑袋,一脸愁容地说道,“我就觉得他那天那么大张旗鼓地拉着他的金银财宝到处招摇十分可疑,原以为是他想要转移财物,后来被张超给挫败了,没想到实际上是要给他的儿子逃跑转移视线!”
让骆养性更加不爽的一点是,这一次,那个一直喜欢抢他话说的宋棋,却并没有突然笑着半路出现,给他提出什么有效的建议出来——实际上这次杨韬来他这里汇报的时候,宋棋从最开始就在场,然而却一直没有说话,很显然是对这种情况也是束手无策。
“王登库十分狡诈,为今之计,只有画影图形,向各地下发海捕文书了。”宋棋终于开了口,但说的却是一个大家都知道的,十分低效的方法,可能是觉得着急这个方法十分普通,所以宋棋也十分罕见地没有去动他的那把折扇。
“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只是我大明幅员万里,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拿到人啊,莫说什么川中、湖广、江南这三处,就算是只有一处,也不知有多少府县,那冯老四带着王登库的儿子随便找一处藏身,我们找起人来,无疑就是大海捞针。”见一向以智慧过人自居的宋棋都没有什么好办法,骆养性也终于不再继续揉他的太阳穴,因为他发现揉了半天之后,他的头疼并没有得到什么缓解。
“指挥使大人休要烦恼,此番办案,大人已经收获全功,无需为这些许小事挂怀。”宋棋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只好开口安慰起了骆养性。
“此番办案顺利都是仰仗皇上洪福,我又何功之有?”很显然宋棋的安慰对骆养性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大人所言不错,而且那冯老四离开张家口也没有几天,现在应该还没有走得太远,说不定托皇上洪福,海捕文书发下去之后,地方官府很快就能找到人了呢?”宋棋又从另外的一个方面着手安慰了起来。
“嗯,宋兄说得有理。”听了宋棋的话,骆养性顿时就振作了起来,“我这就去发海捕文书,若是再拖延下去,那冯老四就真的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