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七神回应了她的祈求,布兰留在了临冬城。但留下的是个破碎的布兰。她可怜的孩子,她最爱的孩子。听鲁温师傅讲,这孩子大概是要残废,即使醒来也不可能再站起。
但她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美伊告诉她,她或许可以让布兰重新站起来,只要她充分信任她。
如果恶魔出来对她说,可以将她的布兰带回给她,她也会毫不犹豫交易,更何况,这是一位游历过整个世界的传奇人物,是她布兰的姐姐,虽然是一半血脉的姐姐,但也是姐姐,她相信,这个人不会使用邪恶的魔法来加害她的布兰。
为了安心,她看着她的治疗过程,她看着她“施法”,一次也不会放过。
每次,她都会小心脱下布兰的衣服,让他侧身躺卧,双手施放在小布兰的背部,而这时,布兰总会神奇呻吟起来,凯特琳知道,那不会是痛苦呻吟,那是代表复苏,最重要的是,她看到,她的布兰脚趾在抽动,仿佛他还在梦中攀爬临冬城的哪座塔楼。
在这个过程中,美伊似乎也不是全无代价,每次处理完,她都似乎如脱水一般,疲惫至极。凯特琳不知道在这个过程中她付出了什么代价。她唯有为她奉上她可以提供的一切,如若可以,她甚至可以献上自己。
她知道,魔法总是有代价,用古老的传言来讲,魔法是用生命换生命,用灵魂换灵魂,用身躯换身躯。
为了让这个过程更快,让她更放心,她有一次怂恿美伊杀死一个犯人来恢复布兰,而美伊只是怪异地看着她。她以为这不足够,需要一个能够帮助布兰的灵魂,于是她提议用自己的生命换回她的儿子。而这个时候,美伊似乎才明白过来,对她疲惫一笑。
“我的好夫人,我不是魔法师,不是邪恶的巫女,请相信我,布兰会醒过来,还会恢复正常,只是会需要一些时间,我们不需要让其他人付出代价,更不需要夫人您付出生命。”
凯瑟琳无法为自己的孩子做任何事情,她向七神反复祈求,但七神毫无回应,她只能脆弱地询问美伊,布兰何时能够醒过来,而她只是在再一次的疲惫中对她笑,“我猜三天内一定会醒过来的,夫人。”
她对美伊更加信任了,这是她听过最具力量的一句,至于后面什么“您也注意休息,不要太过劳累”之类的话,对她来说,全然都是没有意义的鬼扯。她无法休息,无法不劳累,她可以为布兰等待一周,等待一月,等待一年,等待一生。三天而已,她可以三天内日夜守候在布兰的床边,她会让布兰睁眼的第一眼看到她。
她以为她会是第一个看到布兰醒过来的人,但她错了。
她想不到,在临冬城内,竟然会有人手持凶器刺杀她的躺在床上的儿子。她的守候并非全无作用,但是真的能够保护布兰的还是他的冰原狼。
人们发现她的时候,只见她像傻子一样坐在地上狂笑,一手鲜血。而她的旁边躺着一个喉咙被咬破的马夫。鲁温学士为她清洗、包扎伤口,为她喂上花奶。
她从未睡得如此深沉。当她醒来,感受着伤口的疼痛时,她笑了,当人们告诉她,布兰已经醒来时,她没有为没能第一眼看到布兰醒来而失落,她太高兴了。
看过布兰后,她恢复了临冬城女主人的姿态。她回忆这段时间的表现,一阵羞愧,她为徒利家丢脸,她发誓,不会再如此了。
当她再叫来美伊的时候,她向她表示了感谢,布兰在她预定的时间醒来。这次,她不用通过观测来考察美伊的能力了,她可以直接问布兰。她也无需放下临冬城女主人的尊严,向美伊祈求帮助。
那个凯特琳太丢脸了。她会是个全新的凯特琳。
“夫人,如今布兰醒来,我就需要为他寻找草药进行药浴,同时配合筋骨梳理,相信他会重新站起来的。”美伊叙事一如既往,平静而沉稳,更像是可靠的战士而不是女人。
“什么草药,我可以派人替你寻找。”
“有很多,夫人。我会带人亲自寻找,后续的处理可以由您帮助,另外我的手下在临冬已经躁动,估计骨头都已经锈掉了,我会带他们一起出去,当然了,会在史塔克的领地上狩猎,这个我已经请求罗柏允许了。”
凯特琳笑了,狩猎是小事。但她也高兴,美伊可以自己活动活动。
她本请求艾德将美伊一同带往君临,一方面保护艾德的安全,另一方面将她调离北方,远离临冬城,虽然艾德不同意,但是她相信,只要她坚持。随着布兰落下残塔,一切都已经无法开口,她需要美伊留在布兰身边,为他“诊治”。
更严重的事情在等待着她。如果有人想杀布兰,那就说明,布兰残疾并不是意外。等到罗柏、罗德瑞克、席恩、鲁温学士一起向她禀报这个事情的时候,美伊请求告退,但她把她留了下来。如果席恩都可以信任,她没有理由不信任这个人。
“各位,瓦钢匕首可不多见,拿这种凶器杀人是富裕到没有金钱概念的蠢货,我想顺着这个匕首去调查,就只能撞入有心布局之人的网中。这把匕首还不如留给布兰做个纪念!”美伊说出了大家的都能感受的事实,原本她想拿着匕首到君临调查的心思也淡了下来。她在暗示乔弗里王子,凯瑟琳听懂了。
“用来杀他的匕首做纪念?”席恩笑道,“这可真是滑稽!”
“就当是警示咯。”
“就像凛冬将至那种警示么?”席恩笑得更开心了。他还没意识到拿史塔克家的族语开玩笑在这里并不合适。
美伊嘴角微笑,没有再理会。而席恩更是得意洋洋。
“若是如此,是谁谋杀我的儿子,岂不是无法知晓了?”凯特琳看着美伊的眼睛,向她表达她已明白,但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暗示。
她有点无奈,又有些愤怒,这是合理的怀疑,但对于这样的一个对象,他们什么也做不了,而且也不能开口,他只能装模作样一番。
“您不如去问问布兰受伤前究竟看到了什么。”罗德利克教头白发白胡子,跟随史塔克一生,是个从各方面都可信任的人,在家中生活的男孩子几乎全都要接受他的教育。他几乎就是家人。
“已经询问了布兰,坠楼什么的全都不记得了。但是他说,他做了梦,梦里有你哦,美伊。”席恩笑嘻嘻道,似乎将凶手嫌疑指向美伊。
凯特琳可不会允许这种气氛流转。
她向来不喜欢他嘻嘻哈哈的脸,像是嘲讽一切他看到的人。“行行好,要么叫她妹妹,要么叫她美伊爵士,”凯特琳瞪了席恩一眼后追问,“究竟是什么梦?”
“他说在梦里他不断从塔上掉落,他梦到了乌鸦,乌鸦在他掉落时,怂恿他,让他飞,可他怎么也飞不起来,后来,美伊又出现在他身边,一次次将乌鸦刺死,最后没有乌鸦再来打扰他,他就醒了。”罗柏接话,将梦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