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缨做了个手势,卓珏脸上还有一点焦虑,仍然闭了嘴,跟着祝缨去了厅里。
祝缨没有去换衣服,就在厅里问起了详情:“来的什么人、带回了什么消息,又有什么证据?”
祝文接过了她的帽子捧着,将卓珏上下打量了一下,抬眼看到苏喆等人也回来了。她将帽子拿到一边放好,迎了上去,与苏喆、林风嘀嘀咕咕。林风手里正拿着个纸包,问:“阿发呢?我给他带好吃的来啦!”
祝文道:“正在房里愁呢,大人回来是要查今天的功课的。”
林风有点幸灾乐祸地道:“嘿!可算轮到别人了。”
苏喆则问:“像是卓郎君?什么事?”
祝文低声说了,林风道:“咦?没听到消息呀。”
苏喆道:“兴许是还没报到朝廷来吧?想抢先求阿翁把这事儿给截住?跟着听听去?”
“好啊。”林风说。
两人大大方方地到了厅上向祝缨说:“我们回来了。”各说了部里今天没有什么大事。
祝缨心道,今天最大的事儿就是我被政事堂给约谈了,旁的还有什么事比这个更大呢?
她一看这两人的表情,就知道两人是要赖着听消息,因此没有赶他们,而是继续问卓珏:“蔡义真究竟有没有类似的事情?你去弄清楚再来回我。既说旁人构陷,则旁人必会将证据做实。想要反驳,手上得有点实在的范梧。既然通了消息,只要江安那里没有悄悄地将人给害了,到京城就还有拨乱反正的机会。
只要他们不伤天害理,有事我都可以为他们平了,但是对我,他们必须坦诚、不能有所隐瞒。否则,我亲自办他。”
卓珏看了祝缨一眼,躬身道:“是。”
祝缨对祝文道:“去账上支些钱,你亲自拿去会馆,安顿一下人。”
“是。”
卓珏忙说:“不用,我已给她算了食宿钱。”
祝缨摆了摆手:“你能有多少钱?去吧。”
卓珏只得离开,祝文道:“卓郎君等我一等。”
苏喆与林风目送卓珏离开,苏喆道:“阿翁,这个卓郎君有点怪怪的。”
“哪里怪了?”祝缨问。
苏喆道:“阿翁问他的那些,他不是应该过来之前就先问明白的么?要是个生手也就罢了,他跟着阿翁办过事,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学会呢?不太像。我觉得……这个蔡义真是不是并不像他说的那样无辜呢?”
林风也皱眉:“这么说来,是有一点呢。哦!我知道了!豁!”
这不就是狐假虎威么?老虎还傻乎乎的,不知道狐狸在下头干什么呢!
林风开始生气:“真不实在!义父要是什么都不问就护着,闹出来蔡义真也干了坏事儿,岂不是连义父的名誉也要受损?”
祝缨道:“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不能拿猜测定人的罪。”
林风嘟囔了起来,祝缨道:“你们两个既这么想,一会儿祝文回来了你们就找他去,蔡义真的事儿,你们俩去查一查。”
林风来劲了:“真的?”
“嗯。”
苏喆也高兴:“太好了,我也正闲着呢!”册封后宫之后,礼部就没她什么事儿了,现在整天在礼部里看各种礼制。反正看着看着,就有点儿不对味儿。祝缨读“礼”就闹心,她是个“蛮夷”,比祝缨还要再多一个扎心的点。能干点别的事儿透透气,也是好的。
林风问道:“你能走得脱么?”
“姚尚书也不要我天天应卯的。”
祝缨道:“那就这么定了,明天让赵苏、赵振他们几个过来一趟。”
“诶?”苏喆发出一个音节,旋即道,“好!明早就能遇到舅舅。”
林风道:“那我明天去找阿振哥。”
祝缨点点头,回去后面换了衣服,往客房郎睿等人住的地方将人揪了出来:“到书房,交功课。”
路丹青年纪比郎睿稍长,功课也最好,祝缨身边的姑娘,总比别人更好强一些。她长得五官端正,体形仍矮,却是先在花姐那里读了几年书的。苏鸣鸾的信里说,再放到山里,这个年纪就容易要结婚生子了,白瞎这些年用的功了,就撺掇着路果把人给送了来。
郎睿与苏喆一样叫“阿翁”,人倒长得结实,南方人里算是个高个儿,放到京城也不能让人一眼就说他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