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生不敢信“礼物”的意思,印秀摸她的鼻梁到唇珠,“上次我就想了,你妈妈说要到二十岁,可我等不及。”她已游到岸边,如同鱼钩上跃动的鱼儿,朝着钓者扑面而来,她再揪卯生的耳朵,“不许说俞任,不要谈其他人,好不好?”
卯生懂了,她衔住了印秀的唇,年轻的气息压住了脸上身上的护肤品香味。卯生鼻尖蹭了印秀的脸,忘情时还闻到了栀子花与柠檬交织的气味。不晓得过了多久,卯生就认真了多久,也不知道从认真到大脑空白又有多久。卯生只明白印秀在她唇里碎了,她在印秀舌尖也化了。
碎的是印秀的心脏嘴唇还有口腔里的每一寸,还有她和断断续续、因为换气不及的求援声。化的是卯生意识和双眼,她燥热的青春荷尔蒙,还有不知不觉的手掌心。
这次卯生没有挨咬,等碎开化掉的两个人紧拥着彼此重新捏成形,印秀抱着卯生,“真好。”她想这大概就是爱情。歌曲小说电视里的人为什么那样敢于表达,爱爱爱念得像家常便饭。她还是不敢说“爱”,印秀的身体比大脑诚实,也远比大脑冲动。
卯生不知道说什么,这份“礼物”太沉,这份心意太炽烈,她只能双手紧紧捧着礼物生怕它掉了融了,随即又忍不住诱惑抓住了印秀的唇。
“得吃饭。”印秀微微推开她说。
“得洗澡。”卯生附议。
两人相对而笑。她们的交谈不涉及文学艺术,也没有国计民生,两个人用年轻的单纯坦诚混着羞涩谈食色。踏实老道得不像这个年纪第一次经历的孩子。
印秀笑时像朵半开栀子花,折叠了边缘,又坦开内心。卯生面前的她没有服务员的矮气和业务员的精明俗气,略黄的睫毛如花蕊颤动,卯生看得又一阵心疼,“那我帮你做饭。”卯生的手还舍不得放开,印秀也是。
但人不能像502黏着,人得吃饭。印秀在厨房里忙活,卯生就和帮赵兰打下手那样择菜或者递油盐酱醋。老工房虽然小,可这家装修花了心思,房间都刷成了少见的橙色调,厨房里的油烟机还是八成新。
印秀站在其中,女主人的气质浑然出现。卯生就像王梨,靠着橱柜傻兮兮看着她喜欢的人。
风灶挺着肚子拼命转动发出噪音,卯生看着扇叶,又不觉看着印秀,原来在厨房里帮忙是这样有趣,原来同在一个屋檐下还是舍得分开半秒。
卯生又帮着搅鸡蛋,印秀说你加两滴黄酒可以去腥,一会儿炒出来也很好看。
“你怎么懂这么多?在酒楼里学的?”卯生照做,笑吟吟的眼睛一直没离开印秀的脸。一直忙到现在她才想起来,“诶,你不是该住旅馆吗?这是谁的房子?”
印秀将她拉到自己身后避开油,边炒边淡定道,“我租的,以后我在省城工作了。”
卯生张大嘴,“你来这儿多久了?”
印秀笑,“快一个月。”卯生这一个月问起她,印秀都说工作忙,新店在装修,以及自己学着和不同部门打交道。卯生一直以为她只是在柏州忙活。
可轮到卯生顿足,“啊你竟然骗我,我一直以为你还在柏州。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慢慢在工作中站稳脚跟的印姐说,“早告诉你就太麻烦了。”
“不麻烦啊,我一周一天假还是有的,也能帮着你跑跑房子,或者打扫卫生呢。”卯生痛心于她和印秀间失去的大半个月,反而晚上见面那一个多小时都没觉自己浪费。
最后一盘菜起锅了,印秀将准备好的菜全都端出,见卯生还在斤斤计较,“你别贪心,不是那个麻烦。”
卯生端着碗闻香味,“嗯?那是什么麻烦。”
印秀说,白卯生,你就是那个麻烦。卯生如果早知道她来了,印秀就无法集中精力做店铺的前期准备工作。现在基本完成了,她抽得出完整的身心给卯生。
夹了块排骨给卯生,推过可乐,“吃吧,大麻烦。”再给自己倒上酒,“我今天新店刚装修好,人员没到齐就来了新单。之前我就告诉自己,做成这两样我得给自己开瓶酒庆祝。咱们干杯。”
卯生不饮酒她知道的,这里头的原因卯生没细说,印秀以为和保护嗓子有关。
但卯生看着眼前的可乐没有动,沉默了会,她起身给自己又拿了杯子,“咱们今天都喝酒,我师傅要求我不能喝酒,我答应过。但今天必须例外,因为……”她笑,碰了下印秀的杯子,“谢谢你印秀为我庆祝生日,第一杯,庆祝你的工作顺利。”食言一次,师傅莫怪罪。卯生在心里说。
>
酒过三巡,瓶底空了,肚子也饱。印秀推卯生去洗澡,自己收拾厨房。热水器发出轰鸣、水管发生共鸣的那一刻让印秀直起腰怔了会——这是家里有人的感觉,是家里有心上人的悸动之鸣。
印秀准备好时已经快到夜里十一点,她给卯生准备的依然是那件“福临江”睡衣,自己则只着单薄的内衣再次如鱼滑入被窝。卯生手足无措心跳如雷,她结巴,“还、还没到十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