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这个时代地标准来看,这已经算是佳偶了。
象卢东篱这一类读圣贤书,心里头放着家国天下老百姓的人,对婚姻,对妻子的要求。想也来也不过是温婉贤德,颇通诗书吧。
这也算是大部份的正人君子读书人择偶的条件。顶了天再加上一条美若天仙罢了。
这种忙着修身齐家治天下,一展心中抱负的男人。哪里有空去玩爱情游戏?心里的世界太大。眼中看到的太多,爱情这种微不足道的东西,只怕根本不在他们的认知之中。估计大部份人以为娶个美人回家,温柔相待,偶尔花前赏月,闺中画眉,就算是极致了。
不过,在这个时代中。这又何尝不算是美好地爱情呢?
还是不要以超时代的思想来看待未开化地古人吧。
风劲节漫不经心地任思绪飞来飘去,卢东篱看他忽然间有些神不守舍。不觉讶然问:“你在想什么?”
风劲节笑道:“我在盘算,这场旱灾什么时候能过去,我们卢大人的小登科会是哪一天啊。”
也不理卢东篱哭笑不得地表情,他顺手在旁边拿起几个玉盒,递过去,笑道:“送未来嫂夫人的。”
卢东篱信手打开一个,只见一片珠光,耀人眼目,眉锋微微一蹙:“这首饰太贵重了。”自然就要推回去。
风劲节料到他的动作,一把按住他的手,似笑非笑望着他:“你不收这礼物,就别收我的救灾钱。”
卢东篱料不到他这般无赖,气道:“你何苦为难我。”
“我哪里为难你了?“风劲节白他一眼“反正你这辈子别指望以清廉耿直而名重天下,收我这点子东西,也不会让你名声更难听。我也不是大名府治下的人,也没事求你,就谈不上贿赂。再说,这么些年,我送过你什么贵重东西没有?真当我不知道你的臭脾气,这是给嫂夫人的,同你有什么相干?”
他冷冷一哼,眉间渐有愠意:“你当我不知道呢,你收过地礼虽多,一文钱也不肯花在自己身上的,这几年虽是什么官都当过,积蓄只怕是少得可怜地,你拿什么当聘礼,总得有几件拿得手的吧。人家要嫁过来,跟你吃苦一辈子的,也不能太委屈了别人。我平生最恨的就是那种,自己的顶着个清官的名声,让全天下的人称赞,却叫家里老婆儿女吃糠咽菜的家伙。说什么关爱万民,连身边至亲都照顾不了,算得什么男人。不说呼奴唤婢,但至少要衣食周全,不要太过寒酸才好。”
卢东篱也没料到只因不肯收过于贵重的礼,倒招来他一顿训斥牢骚。他知道风劲节是个无法无天,什么事都敢干的人,自己的如今有求于他,还真不敢太过惹恼他,只得笑道:“你的礼物,我什么时候推拒过,只是这实在太过贵重……”
风劲节不屑地道:“你这穷官知道什么叫贵重?我知道你的性子规矩,也不至于拿天大的宝贝送给你。这些珠钗凤饰,虽然亮眼,但这大多是打磨之工,倒并不是特别珍贵的珍珠美玉。只是手工做得好,看起来,就象是比较贵重罢了,骗骗不识货的外行人的。”他随手打开一只玉盒,指指里头那光华流转的珠钗“这个,价钱也没超过一百两,算得什么,值得你这么一惊一乍的。
不超过一百两,说得真是轻巧。一般百姓家,几年的积蓄也未必有一百两呢。这种有钱人啊……
卢东篱努力忍着不对风劲节轻描淡写的态度做任何批评,想想那些等着卢东篱的银子救命的老百姓,只好略有违心地称谢收起来算了。
风劲节得意洋洋看着大名府知府大人忍气吞声的样子,心中窃笑,其实他刚才说的话才是糊弄卢东篱这个不懂奢华的穷官。那支珠钗不超过一百两是真的,不过那只是成本价。一支钗用的金子有限,上头的累珠流苏,也并没有使用极高等的碧玉珍珠,但却是京城饰玉楼最顶尖的大师父手艺。首饰这种东西,卖的还不就是个样式,巧思,与众不同,晶莹夺目,奢华富贵。真个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成本不足一百两的东西,卖个上千两,甚至几千两,也不算稀奇事。
不过,如果卢大人知道这几个玉盒里的东西,拿到京城由最会做生意的人去卖给各府贵人,没准能卖到上万两的价钱,不知道他的表情会是什么样?
光想想就让风劲节觉得有趣,心中一动,忽想起一事,一把按住卢东篱,眼神有些凶狠地瞪着他,一字字道:“你发誓,绝对不会把这些变卖了当救灾银。”
卢东篱被他这倏然而变的凶相倒是吓了一跳,心中暗恼,怎么我心里地主意。他全都猜到了。
抬头一见风劲节那满脸我就料到这样的愤怒表情,只得苦笑:“我绝不会变卖你的礼物。”
风劲节知这人虽然别扭,但说的话倒是算数的,所以松开手,心满意足坐回去,开始慢悠悠给自己倒酒,信口问:“对了,你那个跟屁虫怎么不在了?”
卢东篱笑笑:“东觉入京应试去了。”
风劲节一仰头。喝尽杯中美酒,眼中犹带笑意:“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啊。”
卢东篱凝望他:“劲节,其实你文武双全,才华盖世,为何总是这般玩世不恭。空负这绝世才情,何不为天下苍生……”
风劲节大笑起来:“我的卢大人,县衙一夜共叙,省城客栈长谈,我一直以为你会问这个问题,你却总没有问,我当你这一生不会再问了,你却还是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