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场可还缺钱?”冷氏心里懊恼上会子没赶上好时光。
“回金二婶,马场上有皇上出钱呢。”玉破禅站起身来,对金老夫人、沈氏等人拱手说,“金祖母、金婶子们恕罪。皇上那边有事吩咐,晚辈待送了阿五姐姐回梁家,便要立时跟梁大叔他们去将马儿放到皇家猎场。”
“放那,不怕被狼群偷袭吗?”沈氏心软一些,因自家屋后两匹小马儿在她手下温顺得很,就爱屋及乌,怕玉破禅那边的马受委屈。
“它们原本就是野马,有狼群更好,免得它们丢了那份高出家马的野性。”玉破禅说完,留下此次带来的礼物,又要接戚珑雪去梁家。
“祖母、母亲,我舍不得戚姐姐……”金折桂依依不舍地拉着戚珑雪的手。
“跟着去吧,快去快回。跟花老先生问声好。”金老夫人言毕,看玉破禅要走,又扬声道:“玉小哥留步,跟我去房里说说话。”
莫非老婆子想一个人跟玉破禅赚钱?冷氏、宁氏心中腹诽。
玉破禅上前,搀扶着金老夫人向房里走,待走进金老夫人房里,就恭谨地放手。
“玉小哥,你回来之后,家里的哪个嫂子生病了没有?或者,你家给你摆洗尘宴,哪个人,托病不出,或者红着眼睛出来的?”金老夫人虽知金擎桂恨嫁,却也知金擎桂不糊涂,那错了辈分、低了身份的,她可瞧不上。
玉家不同于金家,玉家因有“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规矩,家中子女稀少。为显得子孙繁多,男孩女儿便按齿序一起排序。
玉破禅上头加上堂兄弟,拢共只有四个哥哥。是以,他略想一想,就回忆出家宴那日的情形,“回金祖母,非礼勿视,家中嫂子们如何晚辈并未去打量。只是依稀听说大哥跟大嫂子吵了一架。”
“原因呢?”
“据大哥说是大嫂子前头才跟祖父祝寿,后头就嘀嘀咕咕对祖父不敬。”
“哼,家丑不可外扬。两口子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你大哥还真不怕你祖父不待见你大嫂子,这是存心要逼着你大嫂子自裁谢罪呢。”媳妇们抱怨公公婆婆的时候多了,当夫君的再孝顺,在房里训斥几声就罢了,哪里有向外张扬的?都是大家出来的女儿,哪一个不是要面子的,被人传说不孝,可不是杀人不见血嘛。
金老夫人眼中精光一闪,“捎话给你大嫂子,若是她被家里长辈们逼死了,那就遂了你大哥的愿了。命是自己的,脸皮厚一些,才有好日子过。”打发玉破禅出去,随后叫了庞铮家的进来,对庞铮家的吩咐道:“随便挑根旧簪子,叫庞铮扮作二房的范忠去找玉大少爷,就说我瞧见大小姐身上的玉没了,逼着她找。如今且拿着簪子换回玉,再请他末时有归庵一聚。莫忘了,立时叫人抬出一顶小姐们的翠幄轿子向有归庵去。待玉家大少爷进了有归庵,拿住他,然后叫个尼姑告他意图不轨,逼着他写下认罪的字据。”
庞铮家的不明所以,但听又是大少爷又是大小姐,心里料到不是好事,不敢多问,赶紧去寻庞铮办事。
此时外间金折桂去送戚珑雪,沈氏、岑氏各自回房去清数玉破禅送来的银子。
冷氏、宁氏正心存不甘,就见金擎桂急得满脸是泪地推门进来。
“母亲、嫂子。”金擎桂秀丽的脸上神情惨淡,一双眼睛不安地闪烁。
“擎桂,这是怎么了?”冷氏唯恐金擎桂知道了萧综是怎么死的,吓得心惊肉跳,殊不知,金擎桂如今早忘了萧综了。
“母亲,若是我去了祖母那边出不来了。母亲就拿这帕子,叫人寻玉家大少爷救我。”金擎桂着急地说,听见外头游丝寻过来了,额头沁出细腻的汗水。
“这是……这是怎么了?”冷氏张口结舌。
宁氏因金擎桂要改嫁,原本就小看她两三分,此时见她跟个玉家大少爷有瓜葛,越发鄙夷她,“母亲,看样子,大妹妹跟玉家大少爷有来往。”
冷氏手一哆嗦,一巴掌扇在金擎桂脸上,又将金擎桂塞在她手里的帕子丢在地上狠狠地踩上两脚,“糊涂东西!原本京里谁不赞你好,如今你、你,玉家又不能纳妾,就算能,你就自轻自贱到这地步?”拉着金擎桂就又向她身上打去。
金擎桂膝盖一软,跪在地上,任凭冷氏打骂:“母亲,你女婿还在的时候,女儿眼瞅着他放浪没行止,已经是伤透了心。再不肯嫁个那样的绣花枕头。母亲要打就打,只求母亲千万替女儿看长远一些。悟禅说他跟他夫人已经四五个月说不上一句话了,碍于家里的规矩,又不能纳妾,他又洁身自好,不肯去那些脏地方风流,满心的苦没地去说……母亲,就算没我,他跟他夫人也必是要散了的……母亲好歹替我想一想……”手上抓着冷氏的裙子,摇着头不住哀求,眼瞧着冷氏红着眼眶掉泪了,心知冷氏心软了,不由地松了口气,待外头游丝来催,就擦了擦脸,理了理头发,低着头向外走。
“母亲,你可万万不能做这种事。”宁氏旁的不好,但在女子节操上头,是雷打不动的坚定守护者,看金擎桂出门,冷氏就要去捡帕子,忙眼疾手快地抢过帕子就要拿到外头丢掉。
冷氏一把抱住宁氏,又出声叫门外守着的丫鬟胭脂、玉铛看好门,这才重重地将宁氏推开,冷笑道:“你偷了我们家那么多银子,若论谁不好,头一个就是你。擎桂再怎样,都姓金,老夫人还能杀了她?你一个不好,就要被赶回宁家。你们宁家的罪名还没洗脱呢。”
宁氏一僵,伸手将玉悟禅的帕子丢在地上,待要说句大义凛然的话,又畏惧冷氏,缩着手,半天嘟嚷了一句:“我什么都不知道,母亲,这事别扯上我。”说罢,怕沾上麻烦地赶紧回自己房里躲着去。
冷氏一脸惭愧,到底她心里对金擎桂做下的事也不赞同,但事已至此,看金擎桂那害怕的模样,只怕金擎桂想抽身都难了。转而想玉家没有妾室,金擎桂嫁进去,有个一心一意待她的人也好。
心里正左右为难之时,金擎桂的丫鬟小蝶过来报信说:“夫人,老夫人房里拿出一把头发,丢在院子火盆里烧了。”
冷氏头皮一麻,割头发乃是重刑,若是罚金擎桂吃斋念佛,还能设法敷衍过去;金擎桂没了头发,自然不能再出房门一步,“大小姐还没出来?”
“还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