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天真却无赖的表情。安宇梦近乎气得跳脚,他气冲冲指着洛七尾的鼻子,嘴里道:“你等着,我一定最快速度弄干你的衣裳,然后你换上你的衣裳快滚!”
“下雪天。衣服哪那么容易干,非得晾上几日不可。”洛七尾继续没事人一样吃着面条,吸溜吸溜,又吸溜吸溜。
安宇梦在心里翻了一百个白眼,道:“你等着,我自有办法将你的衣服马上弄干。”
安宇梦说着拔腿就要往外走。洛七尾喊住他:“你等着!”
安宇梦回头。郁闷地看着洛七尾,“让我等着干什么?”
“我有话问你。”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轮到洛七尾嫌恶了,她蹙眉打量安宇梦,“呀,这么脏的话都说得出口。”
“什么脏话?你宰相千金就不食人间烟火,不撒尿、拉屎、放屁呀?”
洛七尾欲哭无泪了,她抱着那碗面条带着哭腔道:“安宇梦,你不带这样的,人家面条还没吃完呢!”
安宇梦摊摊手,无所谓道:“吃啊!又没人堵你的嘴。”
洛七尾看着碗里的荷包蛋才吃了一半,蛋黄都融到汤里,起先饿极美味,现在却怎么看怎么恶心。她赶忙将托盘放到床前的小几上,跪起身,用安宇梦的袖子报复性地揩了揩自己油腻腻的嘴。
“喂!喂!”安宇梦急了,走回床边道:“这是我的衣服,你要擦用自己的衣服擦!还宰相千金呢,一点修养都没有。不过就你那恶毒的爹,也养不出什么好女儿!”
“你……”洛七尾气极了,嘴角一撇,泪便落了下来,“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要我姐姐。你表哥是死得凄惨,可是我姐姐为了你表哥,自裁殉情了!”洛七尾说完,哇哇大哭,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姐姐,姐姐……”
安宇梦吃了一惊,洛七骓为了琴官自杀了,他不可置信地向后趔趄了一步,这是他完全意料不到的。遥想在白府居住的那几日,洛七骓总是跑前跑后跟着琴官,像个缠人的跟屁虫,他只以为她不过是个任性的娇小姐,为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耍着性子,没想到对琴官,她竟是真爱。连命都可以赔上,不是真爱又是什么?
洛七尾哭了一会儿,抬起梨花带雨的面容,抽噎问安宇梦道:“我问你,昨儿晚上我的衣服是谁替我换掉的?”
安宇梦一凛,原来洛七尾是要问这个。他忙摆手,道:“你别误会,你别误会,不是我,不是我,是我娘见你的衣服被雪沾湿了替你换的,拿我的衣服给你换也是当时慌乱中胡乱拿的……”
安宇梦很是着急,生怕洛七尾误会了,却没成想,洛七尾竟然问他:“你为什么不替我换?”
“啊?”安宇梦近乎绝倒。
洛七尾抽噎道:“你不是说,像使唤婆子一样使唤长辈是有罪的吗?”
安宇梦真的绝倒了,他抱头奔出了房间。
而洛七尾抱膝坐在床上,想起洛七骓,伤心欲绝,又痛哭了一场。
※
白云暖一行沿着河西镇的街道走,终于见街边有一招牌上写着“安家酒肆”,大家不由一震。
白云暖嘱咐众人道:“入了安家,切莫说是去找七尾的。只说去探望宇梦和安善人夫妇。”
众人点头,紫藤扬了扬手里捧着的礼盒,道:“喏喏喏。老爷早就替小姐想好了,既是探望安公子和安善人夫妇,怎么能空手而来呢?”
白云暖和温鹿鸣相视一笑,一行四人便进了安家酒肆。
雪天,安家酒肆没有旁的客人,安善人正在柜台打盹。突然进来两男两女。他一下惊醒,忙从柜台迎出来,“几位客官是要用饭吗?”
白云暖想眼前的老者衣裳整齐。眉目慈善,大抵便是安善人了,于是福了福身子道:“请问老伯可是安善人?”
安善人惊奇地打量眼前的白云暖,只见她披着猩红斗篷,正从头上摘下风帽,露出一张生香的莲脸,宛若天人。安善人不由惊叹:世上竟有如此好看的姑娘,只怕老伴儿看到这姑娘,又要撮合她与自己儿子了。又见白云暖身边跟着两三个随从,便暗忖,也不知这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又怎会知道自己便是安善人。于是拱手道:“正是安某。不知小姐到此有何贵干?”
白云暖向一旁的温鹿鸣交递了个眼色。温鹿鸣便向安善人道:“安老伯,我们是令公子安宇梦的朋友。这位是白小姐。”
紫藤已经奉上手里的礼盒:“我家老爷备的一点见面礼。”
安善人有些受宠若惊,白云暖笑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不知宇梦在家吗?”
“白老爷白小姐真是太客气了。”安善人一边接过礼盒一边朝厨房内喊:“儿子,白小姐来看你了。”
安宇梦正在灶膛口支起火钳,将洛七尾的衣裳架在上面,用火烤着。猛听到父亲说白小姐来看自己,脑子里灵光一闪:白云暖!
立即抛下衣服,跑到大堂,果见白云暖一袭猩红斗篷,若怒放的海棠盈盈立在店中,她身边还跟着温鹿鸣、紫藤和黄栀。
安宇梦不可置信道:“阿暖,鹿鸣,你们怎么来了?”
安善人见来人果是儿子的朋友,便兴高采烈地去寻黄氏:“老伴儿,赶紧烧几个菜,来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