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最不好掌控,因为你对他一知半解,因为你不知道他的软肋,你拿捏不住他,而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直到鱼死网破。
“本王劝你,安生一点,不然,招来杀身之祸可就得不偿失了。”
谢长柳失笑,只要办了元艻,他都可以一拼。
“我是不是谢无极,王爷去查一查不就知晓了。”谢长柳微抬下颌,半阖着眸子,看着人带着分漫不经心与……挑衅。
他的身份,是从他开始,再怎么查,都是他。唯一担心的,是,谢氏的身份,他不知道这个身份的揭露,陛下会是怎样的态度。
“查定然是要查的。”镇北王忽然走近一步,大手扣住他的下颌。
“只是本王好奇的东西太多了,你都愿意替本王解惑吗?”
谢长柳被迫仰头,他的指腹上带着厚茧,剐蹭着他的肌理,不舒服的感觉让谢长柳皱眉,慢慢受力,自己就好似他手底下的一个物件,力道用得大,掐得他骨头都要碎了。
神情恍惚间,他依稀把镇北王同陛下融合在了一起,他们有着同样高大的身形,有着同样凌厉的气势,连说话的语气都有着几分相似,特别是现在,自己落到他们手里,无能为力的感受,都是一样的。
面对镇北王的震慑,他不卑不亢道:
“王爷说笑了,熙熙皆为利来,攘攘皆为利往,我们何不防有来有往?”
镇北王脸色冷下来,似乎是厌恶一般,撤了手。“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谢长柳轻轻按着生疼的下颌,嗤笑一声,并不计较他的轻蔑。
自己这样人,在这些皇室人眼里,终究只是一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蝼蚁。
原本静谧的街道,忽然地来了一阵风,也来了一场没有先兆的雪。
稀稀疏疏碎雪从空中飘零,落在他的手背上,落在他的鼻头,刚感受到冰凉,就化成了一滩水渍。
初雪较小,又细碎,零零散散的,落了一地,变得湿润,没一会儿,雪便浓密起来,不似柳絮,却胜似柳絮。有珍珠扣那般大小,像是雨幕一样笼罩着苍穹与人间,阻隔了远处那本就忽明忽暗的灯火,停留在人的头发上、衣衫上,融化的速度也变慢了,逐渐堆积起来。
两个人错位而立,谁都没有出声,任由这场来得措手不及的雪淋了满头。
飘落进脖子里的碎雪,让谢长柳不禁瑟缩了一下。
他还是怕冷的,更怕,一场雪带来的后果。
他想,若是镇北王再不出声他就走了,与其待在这落个病,他还不如回街上找家客栈住一宿。
如是打算着,就听见了镇北王铿锵有力的声音。
“跟上来。”
话落,人就已经大步走开。
谢长柳给自己围紧了斗篷,二话不说的跟上去。
镇北王把人送进了午门就调转马头走了,门口守着的宫人代替了原本的黑甲卫的位置重新驾起马车驶向宫内。
回到宫里,已经是戌时中了。
吉祥还说,以为他今夜会歇在外头。
幸亏的是回来的早,不然啊,后夜的雪急,骤然冷下来,怕是得坏了身子。
后半夜谢长柳怎么都没有睡着,他想,自己与镇北王摊牌的这一步棋是否走岔了。
他不是在利用镇北王的同情让他放过同自己计较,他出现在东宫的确是他急躁了,但是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他在镇北王那留下了一个机缘。他在赌,赌他会不会告诉陛下,赌陛下会不会因为自己的一番话改变策略,毕竟,他能揣摩出圣意,别人也会,陛下要想一切都在他的股掌之中,就不能让别人看出他的心思,毕竟,为君者,其实最忌讳的是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