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煦给自己灌了一大碗的绿豆汤才缓过来,“陛下灵前有小十在,我就紧着回来了。”
谢长柳嗔怪他不顾自己,这么任意妄为,好脸色都不给他一个。
“你也不瞧瞧外面那太阳把地面都晒成什么样儿了,再说了,你身为太子,这个时候回东宫,要是给人瞧见了又得对你议论纷纷了,日后啊,你登基第一件事就是处理自己的言论。”
秦煦知道谢长柳是担心他,他却是有自己的想法,他如今也就只能趁着还在东宫的时候跟谢长柳多些日子相处了,日后要是住进了宫里,第一年别说是一起用膳了,就是一日遇上一面都难。而对于会不会遭臣子议论,他却是不以为然,
“议论他们的去,我回来用个膳又犯了哪门子的国法?”
谢长柳无心跟他争辩,只得往他碗里夹菜,试图堵住他的嘴。
“你再跟我据理力争,这顿饭你就自个儿吃吧。”
秦煦无奈,他看着那真就不好好吃饭的人,连声哄劝:“我是回来盯你吃药的。”
自从周复给了药,当即秦煦就着人煎好了,一日三餐都要喝,直到喝完,虽说不能药到病除,可配齐了药,也算是解了他们的心头忧患。其实他也不是怕谢长柳不会喝药,只是亲眼看着,他总是会安心一点。自从知晓他的情况后,他总是夜里睡不安稳,他以前不觉得跟谢长柳之间会隔着生死的距离,如今却是怕了,那时候他夜夜难以安枕,可谢长柳自己倒是睡的比谁都好,自己就是看了他一晚上他都无所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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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今最想做的,就是尽快卸下身上的担子,跟他走,可这一切却都要看小十什么时候能长大了。
谢长柳心里熨帖,像是翻滚着热浪。如今这世上最在乎自己的人也唯有秦煦了,他同样也珍惜跟他一起的时光。
“放心吧,药已经煎好了,早中晚一顿不落。”
他握住秦煦的手,情深意切道:“我要在陪你走过十年,我比你更珍惜这条命。”
秦煦笑着反手同他交握,十指相扣,再也分不开那般。
“我想……登基后把华章放出去。”
谢长柳一怔,“因为我?”
华章是他从东宫带出来的人,他若是登基了,作为他的心腹,理应也是水涨船高的,可他却要在登基后把华章放出去?不说放出去是用什么名头,给的是何等品阶的官职,然外官都是比不得京官的。要是他真这么做了,怕是要遭人说闲话,又如何能说服其他人?那些个拥护他的门第岂不是也要惶惶不可终日?届时他又得落个狡兔死走狗烹的骂名。
其实谢长柳心里也清楚,华章待秦煦是万分的忠心耿耿,除却当前那一次的鬼迷心窍,可也及时悔改,并没有造成什么危害。华章对太子,世人皆知的一片丹心,秦煦要想真做一个圣明的国君,就不能够去伤了臣子的心。但他也明白,秦煦之所以有这个决定,并非是他是跟其他帝王一样忌惮曾经的功臣,而是因为自己罢了。他跟华章之间的事情,是剪不断理还乱,如今又掺和了个阿眠,他们之间呐,怕是没有冰释前嫌到时候了。秦煦心疼他,他知道,他见不得自己委屈,所以想着放华章出去,其实放走的不是华章,也是在放过自己。
但,谢长柳不愿看到他因为自己丧失最好的判断,失去一个真心为他的臣僚。
他还未登基,最应当的是坐好这个位置,而不是一开始就新官上任三把火。
秦煦望着谢长柳,两人眼里都只映着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他清楚自己的做法或许会引人生怨,可,关于对华章的安排,他也琢磨过了,论亲疏、论是非来说,他都会偏心谢长柳一点,这是毋庸置疑的。
他舍不得谢长柳再难过,而杜绝这个可能,就是让华章离开,不再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紧握着谢长柳的手,分明是五黄六月,他的指尖却是冰冷的,怎么捂都捂不热,谢长柳曾说是因为服药的缘故,日后停药了就好了。
他的长柳,这一生过的何其凄苦,将来势必是要无忧无虑的,谁也不能去让他多心。
“阿眠不愿意……与你相认,你就忍心看着他叫着别人哥哥,与你生分?让华章去外面跟你避避,叫他跟你亲近也好,总归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秦煦的想法就是把华章放出去几年,让阿眠同谢长柳一起生活,或许起初是没有多少情分,可只要日子过久了,总归是会好起来的。再说了,阿眠是谢家的孩子,血脉这东西总做不得假,只要两人都有心想着彼此,哪里就会亲近不起来的。
别看谢长柳平日里不说什么,好似有阿眠没阿眠一样,可秦煦心里明白,他就是想着阿眠,只是在意阿眠不喜他,不愿意认他,是而独自吞着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