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回宫,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床榻,一口气睡到了午后,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去太学。
因为这,她只好鸽了与皇兄约定好的用膳,所幸他也没有派人过来问她。
谢卿琬本以为经过了一上午的休息,至少可以将前夜失去的元气补回来,未曾想到,她还是太天真了。
刚落座,身上一股深深的疲倦就袭之而来,不同于往日的孕期嗜睡,更叠加了一层消耗精力过度后的疲惫。
看着夫子慢慢走到了前方的讲台上,她只好强行打起精神,掐着自己的手心,提笔写起经义。
结果在握上笔的那一刹那,谢卿琬就感觉手掌和手指,皆是一阵麻意传来,她默默摊开自己的手掌,看了看,不知想起了什么,原地顿住了。
咬了咬牙,她又重新提起笔,但不过才写了一面字,便觉掌心颤抖,虚浮无力,更是快要握不住笔了。
于是她干脆放下了墨笔,改为看书,但光看书不动,看着看着,眼前的视界就渐渐模糊,直到下一刻,头突然点到了案上,谢卿琬才骤然清醒,向前看去,夫子还在台上,惊悸之余不由长舒一大口气。
谢槿羲注意到了她这边的动静,转过头,狐疑看她:“你今日怎么比往日还困倦了,之前你好歹也可以先撑半个时辰再说呢。”
她撑着下颌,左右打量谢卿琬:“我看你这个样子,是不是昨晚没怎么睡?”
谢槿羲本是随口一说,却见谢卿琬面色一变,顿时起了兴,凑近了些:“还真被我猜对啦?不是,这大晚上的,你去做什么了?”
面对饶有兴趣的谢槿羲,谢卿琬沉默不语。
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凝滞一会后说:“没做什么。”
谢槿羲刚想说些什么,目光一低,落在了谢卿琬的手上,她趁她没注意,一把将她的手拉了过来,奇怪问道:“你的手怎么这么红?”
她还以为是沾上了什么胭脂,便伸手去碰,谁知碰到的一瞬,谢卿琬就惊呼出声,又顾及着在课上,生生压了下来。
谢卿琬的脸有些发白,快速地抽回了手:“你在做什么?”
谢槿羲便也学她:“没做什么。”
“就是觉得你有些奇怪,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谢卿琬的睫毛一颤,声音清淡:“我昨天把手磨伤了点,今天还有点疼,这不是再正常不过么?”
谢槿羲看她连笔都握不起来的那样子,还真想象不出来她是怎么磨伤的,这看上去可不是表皮磨红了吧,看上去像是筋肉都受影响了。
但看她一副闷葫芦的样子,估计就算是问了,也问不出什么,索性放弃了。
再后来,虽然谢卿琬在努力维持清醒,但还是经不住层层卷来的困倦,趴倒在了桌案上,待醒过来时,周边的其他同窗已经散去了个七七八八,只有谢槿羲还在收着东西。
谢卿琬悚然撑着桌案起来,问她:“我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这是睡了多久?”
谢槿羲哼哼一声,斜
眼看她:“你可以自己算算,你睡着的时候才上课三刻钟,现在都已经下学了。”
谢卿琬朝案上的书本看去,纸张已被自己睡皱了,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也摸到了睡痕,不由懊恼道:“夫子没有生气吗,他也没有叫醒我?”
太学的夫子官阶均是博士以上,都很有才学,自然也算得上严苛,往日虽然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也不至于会让她光明正大地在课堂上睡一下午。
谢槿羲悠悠道:“哦,你问这个呀,自然是我和夫子说,你身子不舒服,希望他多宽待一些。”
她这般说着,好像根本不觉得哪里有问题,谢卿琬却遽然变色。
完了,这般一说,少说也会传到皇兄那里去。
她这般想着,没想到猜测比自己想象中来得还要快,她方一踏出太学的门,便见一道身影,玉立在大门的一侧,见了她,才从阴影中漫步走出来。
“皇兄……”谢卿琬声音有些结巴。
谢玦神色淡淡,目光自她头顶至脚尖都扫了一眼,才点了点头,握住她的手,将他一同拉进了玉辇。
看着抬辇车的这一堆乌泱泱的人,以及前前后后服侍随从者,阵势浩大,谢卿琬的小心肝都颤了颤。
偏偏皇兄还一直不说话,面上也无什么表情,让她莫名有些紧张。
待上了辇坐稳后,她才怯生生地憋出一句话:“皇兄,今日你怎么来接我了……还弄了这般大的阵势……”
谢玦侧头,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这才出口:“不舒服为何不直接回去,还要在课堂上强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