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老毛病犯了......
从那之后,老严再也没说什么,他和老贺只要是一有空就过来看看自己的老团长。但是老邢的身子已经越来越虚,最后就连下床都费劲了。
几十年养成的习惯和经历的风雨,使得他们没敢对外声张什么。每天,老严就拿着偏方土药来给老邢煎熬。几副药之后,老邢的病情虽然没见什么起色,但是也能开口说话了。
能说话的同时,老邢就把和他多年出生入死的老兄弟给撵走了。
“我别再连累他们了,都挺不容易的......”现如今,他算是彻底想明白了,“跟了我这么久,从来没让他们过上一天舒心日子,瞧我这个团长当的......嗨!要走了,能不欠就不要再欠人家了......”
他扭头看了看坐在炉子上的水壶,心想:“我先喝点药,再给那傻小子留封信,嗨!他那性格,怎么和我年轻时一样......太由着性子就要遭祸啊!”翻翻身,没翻动。水壶中的药汤已经顶开壶盖溢了出来.....“瞧我这身子骨......”他的手慢慢伸向水壶......只是伸了一伸就再也没有了力气。药液已经浇灭了炉火,一股浓烈的煤烟味混着中药的药香迅速弥漫着整间屋子......
......
老邢勾了勾手指,无奈地看着水壶,就此一动也不动了......
七天后......
“邢师父!”陈沂生大叫一声,一翻身从床上坐起,两鬓全是冷汗。刚才的梦实在是太可怕了。“我怎么会梦见师父......”他用被子擦了擦汗。心脏兀自“咚咚”跳个不停。
自从徐军和袁光被带走后,独自一人的他就始终噩梦不断。前几天先是梦见赵静失踪,随后又梦见自己的老母亲生病。今天,他干脆就梦见邢师父穿着寿衣,在一片锣鼓的敲敲打打声中,乘着轿子,像古代新官上任一般,渐渐离他而去了......
“也没有人过来陪我说说话解解闷......”一声叹息,看着窗外昏暗的灯光,心里惆怅不已。“老邵那几个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怎么不过来看我......”抚摸着早已愈合的伤口,心里最关心的,仍然是他那些出生入死的战友。
“谁?......啊!”门外传来小李的惊叫声,就在陈沂声一愣伸的功夫,一切声音就此停顿下来.....
“贺师傅?”他被突然出现在门前的老贺吓了一跳,“你怎么进来的?”
“嘘!”老贺竖起食指,“别说话!”说着,他掏出一节铁丝在门锁上撬了撬。“柯达”一声,大门就被轻轻推开。
“贺师傅!你怎么来啦?邢师父他们呢?他们知道么?”陈沂生惊讶地问道。
“别说话!快跟我走!”老贺一把拽住他。
“走?上哪?你这是要干什么?”陈沂生用力挣脱他。
“傻小子,你还呆在这儿干什么?有瘾哪?”老贺气得扬手就想抽他。
“可我总要问个明白......”陈沂生也不躲,结结实实挨了老贺一大嘴巴。
“还问什么?师傅带你去香港去逍遥自在,咱不当什么劳什子兵了,谁愿意当谁就去当,咱爷们不受那份气了......”
“可是师傅!我不能就这么走啊!我要是这么走了,我娘怎么办?邢师父和严师父怎么办?你担保没人会去找他们麻烦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你再磨磨唧唧,没准你小子也得被这些人给弄死!”老贺见他不上道,气得真想掐死他。
“不行!”陈沂生态度极其坚决,“我不能这么走,要走我也要带上我娘还有邢师父......”
“操你奶奶!”老贺骂道,“你怎么就不上道?我叫你走你就走,废什么话?想欺师灭祖啊!赶紧跟我出去......”
“不......我先问问邢师父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沂生很倔。
“你不用问他了,这事我就能决定!”
“为啥不用问?看来邢师父肯定不知道!”
“不为啥!你邢师父已经不在了......”老贺鼻子一酸,险些掉下眼泪。
“邢师父不在了?怎么会......你骗我!对了,为了让我跟你走,您一定是编了瞎话来骗我。”
“我骗你?”老贺咬牙看着这位脑子进了水的徒弟。伸手从衣袋里掏出一个红皮证书递给陈沂生,“你自己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