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事了。
景溯听到身后没了动静,转过身来,引入眼帘的,便是她失魂落魄的样子。
柳凝换上了他准备的素衫,未干透的发垂在腰间,鬓边别着一朵小小的白花,她的脸色也是同样苍白,双唇轻轻抿起,细细的黛眉下,睫毛掩盖住眼底的情绪,看上去一片平静,实则正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她没哭。
女子总是分外柔弱的,遇到伤心事,垂泪掩涕总是在所难免……她却不。
景溯知道所有的事,也因此,他能明白沈月容对于柳凝,到底意味着什么。
如此再看着眼前单薄纤弱的女人,心中怜惜之意愈盛。他叹了口气,忍不住伸手拥抱住她。
柳凝被他忽然抱住,呆了呆,随后挣扎了起来。
“我现在不想……做这样的事。”她双手抵在他胸前,用力地推开,毫不掩饰拒绝之意,“……可不可以改天?”
沈月容尸骨未寒,她实在提不起兴致与他这般温存……连敷衍的心思也没有。
景溯一愣,松开手,脸色看上去有些难看:“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他又岂会不知她的心情,本意只是想抚慰,却被她解读得这般不堪。
从前虽与她时时纠缠,但他行事也一直有分寸与底线,至今未曾逾越过最后一层,不甘下流,也算是对她的尊重……哪知在她心中,自己却落得像是寻常的急色之辈一般。
景溯看着柳凝,本想开口再说什么,却最终还是一言不发,拂袖去了外间。
柳凝看着他出去,指尖握紧了紧衣袖,想起他先前的拥抱,确实与往常不同……那动作中毫无欲念,似乎只是想单纯地抱一抱她、让她好受一些而已。
她好像错怪他了。
柳凝心头泛起一丝异样,随后低叹一声,也不知现在是去是留。
她惹恼了他,留下来也徒增尴尬,不如离开。
柳凝正欲站起,可景溯却又从外间返身回来,手里捧着个檀木盒子,她见他进来,便歇了要走的心思,又乖乖坐了过去。
“你以为我叫你来,只是为了图这一时之欢?”景溯把盒子摆到柳凝面前,“你自己看吧。”
柳凝不解其意,然而打开盒盖,看到了里面的东西,却是猛地怔住。
那里面东西不多,放着几支色泽陈旧的簪子,簪子下压着几枚海棠红花笺,上面摘录着诗句,字迹娟秀,再熟悉不过。
这是沈月容的东西。
花笺下还有书信,是当年沈月容与她堂兄彼此往来的信件,最下面,还有一只玉色香囊,上面绣着鹊登花枝的图样,却只绣完一半,便没了下文。
想来是当年,她正为着心上人绣香囊,结果才完成一半,便传来了萧家满门处斩的噩耗。
“她在沈府留下的东西不多。”景溯说,“除了这些,还有几件旧衣,到时候我叫沈府着人给你送去……”
“不必了。”
柳凝看着手里泛黄的香囊,紧紧捏了捏,然后靠在景溯肩头:“对不起。”
她说得很轻,也说了这么一句,可是景溯却觉得先前盘踞在心头的不忿,瞬间烟消云散。
他本也是很骄傲的人,可对上她,终于还是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