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凝抬眸,默然注视他片刻:“你故意的,对么?”
虽是在问,但语气却是一片漠然的笃定,很快,她得到了意料中的答案。
“这样不好么?”景溯轻轻叹了口气。
果然是这样。
这人便再是肆无忌惮,也不会愚蠢到在卫府附近便与她亲近缠绵,他岂会不知有被人撞破的风险?如此作为,不过是有意放纵此事暴露出来,釜底抽薪,逼得她只剩一个选择:顺从他。
柳凝之前不是没想到这种可能,但总觉得这人也还是要点脸面得,身为储君,与臣妻私相授受,又哪里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却不想他当真明目张胆地摊开在卫穆面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挑衅。
“殿下觉得这样很好?”柳凝缓缓说,“就算不考虑我,殿下也不考虑下自己的名声……若是忠毅侯一纸御状告到圣上跟前,觊觎臣妻,不顾人伦,恐怕便是殿下,也难以全身而退。”
“嗯,确实,挺危险的。”景溯笑道,“不过只要能得到你,这种风险,冒一冒倒也无妨。”
他笑得一脸轻松,似乎并不在意身败名裂的后果。
可柳凝并不会被他迷惑。
她知道这个男人疯归疯,却并非鲁莽之辈,行事间还是能把握好合理的分寸……略一思考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如今正赶上忠毅侯府失了圣心,苟延残喘之时,意妃暴毙后,宫中投靠无门,眼看着便要败落下去,唯一的出路便是紧紧抱住太子这块浮木,方能维持得了这侯府门庭的繁华。
而她只是侯府的少夫人,家世不显,嫁过来也不过一年,一个微不足道的外姓女子,若能用来维系侯门尊荣,简直再划算不过了。
所以景溯有恃无恐,因为他知道,他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
而卫穆则不会阻止,也不会质疑——他不敢,甚至没准乐见其成,只要牺牲一个女子,就能换来府里的大好前程。
柳凝发现自己果然是小瞧了这个男人,也许从最初,景溯主动接近卫临修那刻起,他便已经开始不动声色地布局;他掌握的时节点恰到好处,对卫家这些人的心思也摸得一清二楚,如此滴水不漏,终于是将她彻底地网了起来。
是死局。
她只能认命地依附于他了么?从此是生是死,皆仰人鼻息?
明明是在忠毅侯府,景溯却毫无顾忌地在她身边坐下,旁若无人,伸手揽住了她,举手投足间透出来的温柔,不似做伪。
“你生气了?”他问。
生气?
生气有用么?
柳凝知道,这个人有时候可以很温柔很体贴,他也许是真的把她放在了心里,若是发现她不高兴,他会使出百般解数、千般耐心地将她哄回来。
但也仅限于此。
他不会因为她的感受,改变他的想法,更不用说做出什么退让。
因为景溯是很骄傲的人,外表再怎么伪装,骨子里依旧是自大到无法无天,他坚信他为她安排的选择,一定是最好的。
“我没有生气。”半晌,柳凝摇了摇头,平静地看向身边的男人,“殿下打算什么时候带我离开……现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