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爹没事做了,去谋反干什么!
可这个时候,朱由崧就连很有底气地说一句,他老爹绝对没有干这事的反驳之话,也没有勇气说出口。因为朱由崧是个大事不管的人,每天只管享受就好了,现在想起来好像年初的几个月里,管事是总是往外面跑,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王府的账本他也没有仔细看过两眼,根本不知道是不是有银钱用在了制造购买兵器上。
福王府的事情一出,满朝震动。居然有一个藩王想要谋反!虽然他失败自尽了,但当今圣上在洛阳差点死掉的事情,早就人尽皆知。
好吧,今天的朝会又有热闹看了,锦衣卫应该一直都查着皇上遇刺的真相,本来以为这笔账已经算在了魏忠贤的身上,谁想到又冒出了一个福王来。
“皇上,福王一事理当慎重,若是引起了藩王之乱,大明更消耗不起。”文震孟的脑子还是很清楚,他觉得事情太突然了,虽然福王有动机,但是人已经死了,虽然有句话叫做畏罪自杀,但是还有一句话叫做死无对证。现在新皇登基,还是要以稳为主。
“皇上,当初魏忠贤一党在太上皇病重时,兴风作浪。崔呈秀还为了销毁证据将醉红楼中的人灭口。现在应该要彻查此案,福王与魏忠贤一众有何更深的关联。”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钱谦益。魏忠贤的主力军该撤的撤了,他倒是回来了,现在正在竞争着内阁的位子,可是名副其实的东林党代言人物。
“皇上,此事还是文大人说的对。”温体仁皮笑肉不笑地瞄了一眼钱谦益,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再把朝中不是东林党的人都给除了,门也没有!
当年万历年的后期直到天启朝的早期,他们浙党﹑齐党﹑楚党都被东林党给挤兑地过不了日子,在朝中重要的位子上面没有一点发言权。后来要不是有了一个魏忠贤,那日子估计还不知道怎么难过呢。
东林党倒是好,民间流言,‘若非同道,即为仇敌’不就是他们说出来的。温体仁承认东林党里面是有正人君子的,但放到今天,除了那个孙承宗是个能人之外,也许文震孟的品性不错,其他还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货色。
温体仁心中的腹诽不断,嘴上却没有停下来,“此事事关藩王,不能不慎重,而臣以为,福王已经自缢,现在更加重要的是后事的处理。皇上也要借此事示警于天下藩王,切莫坏了祖制。”
朱由检眼神扫过了温体仁,这位真是如同史书上说的一般,对于上意的把握很敏锐。虽然人不一定是个正直的人,可是政治这个东西,不需要太多的正义。
“朕有说过要大兴牢狱吗?”朱由检像是好奇地看着大家,然后柔和地说,“好了,各位卿家虽然意见上有分歧,但朕明白大家的意思,谋反之事不能姑息,可查起来也要慎重。福王在洛阳也有很长的日子了,目前而言,他临死之前把事情交代在了遗书里。说是惊闻京中圣上有病灾之事,心起恶念,妄图北上称王,需要铲除一切干扰的因素。朕一不小心就被当做了挡路石,这也是无妄之灾啊。”
下头的大臣看着皇上的表情温和,一点也不像是遇见了杀人仇敌那样,心中也一瞬间琢磨不定皇上要做什么。
难为毕自严这个大叔,低着脑袋绷住一张脸,做官到了他的位置上,才终于明白那句话,什么叫做‘人知道的太多,就希望自己还是不知道的好’。他可不希望有人把注意打到自己的身上来,打听里面的内。幕,别人不知道的事你知道了,惹人眼红。这时,毕自严瞄了一眼对过的雨化田,那位应该也是知道的吧。锦衣卫办的案子,他们的老大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是人家端是一脸的云淡风轻,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不过,朕也很好奇,祖制规定了《宗藩条例》,里面也说了藩王不能与官府结交,也不能从事士农工商的活动。就是出城游玩,也有人记录在册。那么谁手眼通天,帮着福王联系上了铸造兵器的人,又是谁谋划了流民的暴动?”
钱谦益听了这话,在心中想,难道皇上也怀疑魏忠贤,但是苦于没有证据,希望他们可以帮着找到证据。要是把这事给办成了,还能不得皇上的信赖吗。
朱由检说了这话,却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好了,这事就先查着,大家也不要人心惶惶。相信宗藩都是支持朕的,像是福王那样有着贪婪之心的人还是在少数,你们说是不是啊?”
“皇上圣明!”大臣们能说什么呢,您说自家的远亲们是好的,我们能否认吗。
毕自严跟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在心中不住叹息,你们都太天真!皇上今儿的问话,你们都认了,说那些宗室是好的,而等到明日问他们要钱的时候,哪个不肯给,不就是罪同福王论吗。
***
下了朝会,朱由检不是回去睡回笼觉,而是要去上课。明代的皇帝从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要每天去上课,虽说是学习读书、写字,但要求可不一般,不求倒背如流,但求能够结合实际,言之有物,通晓天下朝政。可惜到了明朝后期,受过太子教育,并且好好念书的人就没有几个,朱由校没有,朱由检原来更加没有。
说来,明代的皇帝也是逃不了学习任务的,还要去听经筵与日讲。
所谓经筵,一般来说选在春暖花开或秋高气爽的时候,正是学习讨论的好时节里,我们就不用辜负了好天气,去上课吧。这段时间里,每个月逢二开经筵,在文华殿进行,一群大臣参加。大家都开始谈古论今,说说那些以前的皇帝都栽在了哪些坑里头,要引以为鉴。当然啦,这些人的政见很可能不一样,这样一来,就会拐弯抹角地讽刺对方,或者辩论开去。如此就形成了定制,每月讲三次。当然,上有祖制,下有对策,皇帝也能用各种借口逃学,比如朱由校他的逃课经验就丰富。
再说日讲,自然就是每天都要去上课。在规矩礼仪上没有经筵考究,一般是六七个人轮流着讲学。大多情况下,老师的人选是从与皇上玩在一起的近臣中选出的,有的人讲传统书目例如四书五经,也有人谈谈现在发生的事情可以采用什么办法解决,但都是帝王之学。
朱由检虽然明知学习辛苦,可他很清楚自己缺少的是什么。对于古代人的东西,一个后世之人就算是沉下心学习过,在理解上也总有着偏差,做不到深刻的认知。在看奏折的时候,就遇到了一样的困难,所以让朱由检才下旨,以后凡是呈上来的奏折要言之有物,不要在里面掺杂那些夸夸其谈。即便如此,奏折上的行文也体现出了每个不同官员的心理活动,字里行间中的学问一点也不少。都说文如其人,正是此意。
虽然在认识了吴无玥之后,朱由检就请他帮忙恶补了不少这方面的知识,但是吴无玥的秉性古怪,奉行的不是儒家之学,反而近乎道学,还带着法家的影子,所以从他身上学来的东西,还不够全面。是以朱由检在登基后不久,就重启了日讲与经筵,文震孟、徐光启、毕自严都在讲学的老师之中。
要说文震孟的学问是真好,没有太多的清谈之语,他说帝王与学士的学习目标是不一样的,一个学的是经世之道,一个求的是学富五车,所以他将典籍典故与当下相结合说给皇上听,教授的是治国的理念。
但是在文震孟如此明快的讲学之中,朱由检也再次确认了,文大叔在严于律己的同时也严以待人。比如说对他的坐姿也有严格的要求,文大叔说既然是求学,怎么可以不诚心、不庄重。朱由检好像是又回到了很早以前,在小学的时候,老师要求学生一定要抬头挺胸、双手放在身后听课的苦日子。
今天,朱由检特地请文震孟说说历代以来关于藩王的事情,还有典籍中对于藩王一事,所涉及的文献。文震孟对于朱由检这个皇帝徒弟其实十分的满意,比起他那三天两头就逃学的哥哥,一直都面带微笑、礼贤下士、尊师重道的朱由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