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入教开始,他和魑鬼就不对盘,可谓是见面冷嘲热讽,背地腹诽中伤。此刻魑鬼在想什么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如不是为了顾全大局,他还懒得和他做任何争辩理论,他“大人”不计他“小人”过。
“切!话都让你说完了,还让我说什么?”魑鬼狠咬着牙移开冒火的目光,这魍魉越来越精了,用以退为进的方式堵他的嘴。“白魅,你来说句公道话!”
“谁主事我倒是没什么意见。魍魉,教主没和我们联系一定有他的原因,我们何必担心?如果真想知道的话,何不试着联络教主身边的暗影——夜魄?还有……”白魅故意一顿,眸光一盼望向魑鬼,指尖缓缓地划过下唇,眯起天生惑人的绿瞳,散发出妖媚的光泽,骨子里却透着一股邪气,“魑鬼啊,教主可不是个仁慈的软脚虾,我建议你还是管好自己鼻子下面那玩意儿,有时候啊,祸,就从那地方冒出来的。”
“你——”魑鬼霍地站起身,寒着脸,额冒青筋,气得头顶冒烟。
“你,什么?”白魅挑拨地微抬起眼皮,如醇酒般醉人的眸光,迷迷蒙蒙的,似乎在邀请着他!
魑鬼只觉浑身飘忽忽的,像踩在云层里,有些把持不住了。可不容忽视的是,她的声音中透着死亡的气息,听在他耳里,如浇一盆冷水让他感到浑身冰凉。
魑鬼赶紧稳住混乱的心神,伸手想喝碗酒压惊,却发现酒碗已被自己倒扣,只得悻悻然作罢,末了,他还不怕死地念叨了一句:“我越看你越像黑寡妇。”妖媚、毒辣、攻于心计,对男人投怀送抱,却像黑寡妇般吃了他们。
原本忧哉坐在一旁看戏的魍魉此时挑高右眉,摇了摇头,这没大脑的魑鬼,“寡妇”两个字可是白魅心中最大的忌讳,惹火这毒婆娘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是么?”果然,白魅脸上的表情骤变,冷漠地可以刮下一层寒霜,眼睛里慢慢泛出凶狠恶毒的光芒,手中针锋毕现,正准备向烂舌的魑鬼刺去……
“嗖——”四角房檐下坠着的风铃,随一股诡异的风,击起一串串有节奏的铃声,一阵儿急,一阵儿缓。
“谁?”白魅机敏地警觉到室外的异动,立即一个急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锁定新目标,射出手中的毒针。
“锵、锵、锵”,连续数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后,几点寒光闪电般飞来,数十根针竟被利剑折转了方向,全部钉在了身后的墙上,根根入墙一寸。紧接着,一人飞窗而入,如影子般来去无声,黑衣如铁。
“夜魄?!原来是你!”房内三人总算认出了夜魄那张僵尸脸,一身紧绷的神经才慢慢松懈了下来。
夜魄双目呆滞,如木偶无异,嘴皮开始机械地一张一合:“主人吩咐,三日后,南越山庄。”说完他向后一跃,转瞬间消失在窗外。
静谧的夜,黯淡的天空,月下一孤身小单影舞剑甚久,似乎已经和这寂寥的黑夜融合在了一起。剑光闪闪,如激落水中的星子,树影斑驳,摇曳在纷乱的寒星中。
他的剑风时而如流水抚云,时而如波涛汹涌,嘶鸣亦哀,而在风中舞动飘展的黑色青丝,成了月亮清辉下的一幅简约而唯美的水墨淡彩,幽幽地渗出点点凄伤,让人想流泪。
“宫主,对不起,老奴不能再照顾你了……咳咳咳……”
形瘦骨消的长老仰卧在病榻之上,身子俨然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他重咳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才缓过这口气来,长叹道:“老宫主将宫主托付与老奴,可老奴求好心切,过早的传授宫主‘永灵诀’,导致宫主你……都是老奴的错……咳……”
站在他床榻边的身影,施舍地斜瞟了他一眼。
“……宫主,老奴走后,‘灵鹫宫’的一切就交给您了,一定不要辜负老宫主对您的期望。您是百年……不……千年都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老奴没有想到,仅仅20年您就练成了‘永灵诀’的第六层心法,如果练成了最后一层,您就可以……恢……咳咳……复……”
不耐烦的身影,生平第一次吐出两个字,一字一顿地冷声道:“快,死。”
“噗”,长老立马吐血而亡。
灵亦轩身形陡然一窒,黑眸因匆匆掠过脑海的片断回忆而泛起一丝微乎其微的阴霾冷然。他脚踏几步凌空而起,左手一展,右手剑随人而起。霎时,满天飞舞起无数剑影,绚丽夺目,呼啸着卷起满地的枫叶,劈向前方的枯树。
枯树顿时一分为二,原本高举的枝条瞬间如断肢一般不自然地垂倒在地,一片片的碎叶在清冷的空气中打旋,无色的弧线沿轨迹而至。
他挺直着背脊,伫立在飞舞的残叶中,缓缓阖上眼感受着它落在脸上的瞬间拍打,脸上的神情微微松懈了冷硬的线条,却稀罕的透出一丝疲惫。几缕发丝落在他的稚眉间,随风微微拂动,略显凌乱,额角晶莹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落下,滴打在剑上。
究竟还要多久?还要多久?他等不了,等不了了!
这一个月来,他一直拼命的练武,日以继夜的苦练强修,即使手脚长茧起泡,身体疲惫不堪,也毫不懈怠。可是,为什么?自从五日前开始,“永灵剑法”就不再有半点长进,就连内力也受其影响,不但没有提高,反而囤积于他的胸臆当中,犹如被某种无形压力给制住,施展不出。
“永灵诀”的第七层要到何时他才能练成?
灵亦轩握住剑柄的手不由地一紧,心头泛起悲凉的呐喊:他不想永远都是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