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哥哥进入山里,林子里的小动物全部害怕地逃跑了,鸟也不从这座山上飞。索性它不怎么爱吃,不太饿。小蛇声音平平地陈述,听在许清月耳里,就像在控诉,控诉这里又?荒凉又?贫瘠没有吃的把它饿细的。许清月一颗心软得稀里糊涂,抱住它,坚定地说:“我们马上离开这里,带你和艾丽莎去吃饱饱。”小蛇不太在意,蛇的抗饿期非常长,能达到大?半年。但她很开心的样子,那便点头?答应了。许清月欢喜地抱着它往山上走,小蛇听着口袋“哗啦啦”的响,闻着里面苦涩的药味——比哥哥吃的药剂还苦。小蛇问?她:“生病了?”许清月摇摇头?:“没有。有人给我的,我就拿着了。”小蛇努嘴,她有那么傻么,给什么拿什么。它明显不信,用痛苦看她。许清月保证:“真的,我不会吃的。”“我不拿着,他?们会怀疑我。”许清月埋下头?,凑到小蛇的颊窝上面,悄悄说:“我告诉那些坏人我失忆了,把里面的事情全部忘记了。这样,坏人以后?就不会来找我们,我们可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她说得轻轻松松,小蛇仍旧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低落。她不是很乐意去过想过的生活——她不是很乐意就这样假装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小蛇抿嘴,问?她:“坏人在哪里?”许清月停下来,戒备地低头?看它。小蛇也看她。它就知?道她没有那么傻,装傻。隔着彩色的帽子,许清月揉揉它的小脑袋。硬硬的滑溜溜的三角小脑袋。“你还是一条毒蛇宝宝呀。”她笑着想转移话题。小蛇偏不依她,只看着她。一人一蛇对视良久,终究是许清月敌不过它的倔强,她叹口气,说:“坏人遍地都?是,你咬不完的。”小蛇不信。许清月说:“那个小镇里的所有人都?是坏人,在外面这个世界,还有帮他?们做事的坏人,四面八方?都?有他?们的人,我们猜不完,也找不到。”“最主要的,法律上有一句话——法不责众。”“上了法庭,小镇里的坏人只是观众,他?们坐在里面观看别人表演。表演的人为什么在里面、如何在里面,他?们咬定不知?情,便没有法律可以制裁他?们。”“法律能制裁的只有snake,snake才是主谋,而snake之上,还有更多的人。”“这件事,好比有一个大?坏人偷拍了别人的视频去卖,卖了几十亿。买的人有无数,但法律只会判大?坏人的罪,买家?……法不责众。”她又?念了一句:“法不责众。”继续往山上走。她有点痴痴的感觉。小蛇困惑地看她,她望着前方?的路,眼神怔怔的,像在发呆,被人拽走了意识。小蛇翘起?尾巴戳她,戳不回神。扯她衣服,她堪堪醒了神,只是一点点的神。扯她衣服的尾巴尖尖扯得更狠了,脖子和胸口空荡荡的,风吹树叶落了进去。树叶的棱角刺了她一下,有点疼,有点痒。许清月下意识抬手,隔着衣服挠了挠疼痒的位置,挠清醒了。她低头?,恰巧看见衣服领口上的尾巴尖尖,那尾巴还扯着她的衣领,扯开了大?大?的口,灌进了树叶。“干嘛呀!”许清月拍开它的尾巴,捡出衣服里的树叶扔在地上。小蛇顺势趴在她的肩头?,肯定地说:“你吃药了。”许清月对上它的认真的瞳孔,翕动嘴,缓慢地出声:“吃了一些些。”小蛇“哼”一声,盯住她。碧绿的瞳孔冷冷的,好似在问?她:“你脸打得疼不疼。”前两分?钟,她还说不吃药。后?两分?钟,又?说吃过了。没一句真话。许清月非常清楚小气包的脾气,忙忙捧住它保证:“以后?不吃的,真不吃。”小蛇不信。许清月提着口袋,“给你,全部给你提着,你每天数着药片少不少,好不好?”“呵!”它是那种空闲的蛇吗?尾巴尖尖勾过药袋子,还有点重,差点闪了它的小尾巴。小蛇卷了卷尾巴,正要找个好姿势趴着,身旁的树林沙沙沙,像大?风刮过一样猛响。许清月和小蛇偏头?,便看见庞大?的身躯极速穿过丛林,向她们奔来。“妈妈!”嘴里焦急地叫着,仿佛它下山的速度还不够快,直接身体一蜷,“咕噜咕噜”滚下来。滚到许清月腿旁的山坡上,蜷缩的身躯刷地打开,立起?宽宽扁扁的蛇颈往许清月身上扑,嘴里欢快地喊:“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