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缨道:“我心匪石。”
万年县被噎得不轻。
祝缨将最终名单写下,呈给郑熹,又谢王云鹤的帮忙,王云鹤道:“无妨,我也有些收益。”
祝缨道:“头回做,还是有不到的地方。号脉、验身,该放在最后的。平白费了尼师和大姐这些心力。”整个慈惠庵最后都被她拉来帮忙了。
王云鹤笑道:“她们也是辛苦了。”
“项目也略苛刻了些,我总想着,不能出纰漏。与其日后已经登了名、当了差再惹麻烦,不如现在就把能想到的危险都黜了。”
王云鹤道:“你是头回做,严格一些是对的。”
祝缨又状似不经意地说:“京兆,此番多谢京兆。那些,”她指了指正在封存的保书、计分纸之类,“您要用时,一张条子。”
刘松年听了,又一声冷哼:“果然是一身王云鹤的臭味儿。”
时尚书就笑道:“你们两个松鹤延年,他又算什么?”
祝缨看他指着自己,心说:那也不干你事啊!她控制住了表情,没有拿脸嘲讽时尚书。
郑熹已经看完了名单,说:“哪有什么味儿?倒是换季了,该换香了。”冷云知道刘松年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得给郑熹面子,裴清亦如此。冷云说:“嗯,我家新合了一种,我觉得味儿不错,回去叫人给府上送些。”裴清也假意讨要香方。大理寺一派和睦景象。
钟宜看着祝缨,感慨良多,他知道祝缨的来历,心道:当时竟没有看出来,反叫郑熹抢了先啦。随口说道:“后生倒也清秀挺拔,当以前辈为标榜啊!”
祝缨也十分礼貌地垂手应“是”,多的一个字也不说。她现在心情不错,不跟这些老头子计较。
王云鹤听外面还有人哭,派人去看了,回来说:“依旧徘徊不肯走。”
王云鹤道:“三郎,那些档,给我留着。”
“是。”
王云鹤就派人出去说:“今日的主官考向京兆荐了你们,半月后,京兆府在此选拔狱卒。你们可不必勘验身份,径来此领号牌。要耐心准备,都回家吧。”
长安、万年的县令见王云鹤如今安排,心道:被小阎王筛下来的人,能挺到最后那也是不错的,想来王大人也用不了这许多,记得也就八到十名?我又不要她们守尸体!只消能住黑屋的,那人是大大的多呀!
两人又重整了面孔,打算向祝缨讨要名次单子。凑合着使呗!
祝缨也答应了,又叫人:“再给她们几个每人拿二百钱。”
付小娘子等人才高兴,又听说发钱,以为要黜了让她们回家。付小娘子颤声问道:“大、大人,不是说我等已经录过了吗?为何还要给钱?”
祝缨道:“你们不得回家吗?一道录了,是件好事,你们几人或一聚,不用钱?一家子不用庆祝一下?借了别人的衣裳来应考,回去不得谢谢人家?”
付小娘子等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祝缨又说:“给你们三天时间,安排好家里。大理寺的规则你们刚才都知道了,三日后学礼仪,录门籍、领腰牌,裁领新衣。”
付小娘子等人喜极:“是!”
祝缨看这一群人,差多的身高,也就付小娘子略瘦些,车小娘子稍高一点,到时候穿个差不多,嗯,挺好的。
上官们看在眼里,都想:味道确实有点冲。
————————————————
这天晚上,祝缨又去了郑府。
郑熹对陆超道:“去,把前天新合的香给他拿一匣子回去!别叫人说身上有怪味儿。”
祝缨一边接一边说:“我也不会用香,这是什么?怎么用?”
郑熹大感丢脸:“别说你是我的人!”
“行!”
郑熹气结。
陆超笑着对祝缨道:“喏,只要一点,点着了,一屋子都香。放到炭斗里熏衣服……”
“不要理他!”郑熹说。
祝缨把匣子收了,说:“大人,我回去就把本次考录的事儿记下来,也有做得不到的,都下回改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