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家业,以后也没个人擎着。”祝大嘟嘟囔囔。
张仙姑道:“你就算要说她,也别在这大好的日子里说。”
“这会儿不说,我什么时候能再见着她?她是大忙人,我是废物老子哩!”
张仙姑对蒋寡妇道:“他坐烦了,得回房休息,咱把他带走。”招呼人抬着祝大送到了后面去。
正在喝酒的侯五说:“哎哟,我得去看看老翁。”他也很老了,拄着杖。对一位由男变女的东家,他不知道该怎么评述,倒是与祝大能经常坐在一起扯闲篇、回忆一下京城,一块儿喝个小酒。偶尔他还会去山涧钓个鱼。
祝缨道:“您安心坐着,有人管他呢。”
侯五才又坐下了。
人们不停地给祝缨劝酒,陈枚则好奇,祝缨接下来要怎么打艺甘家?他歇了几天,净担心了,脸上的肉还没长回来,打算再等两天,等到山下更凉快一些再动身。
也不知道能不能目睹艺甘家的覆灭呢?
对了,还有姚辰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陈枚带着心事。
酒宴快结束的时候,祝缨对苏鸣鸾等人说:“大家都有酒了,我有一件正事,明天大家醒酒之后再说。”
郎锟铻问道:“难道是?”他伸手指了指路果的伤腿。
祝缨点了点头,头人们都颇为激动,这就是分好处的时候到了!他们都说:“好!”
陈枚也有点小兴奋,耐着性子看人回客房了,他自己却不回客馆,而是缠着祝缨:“叔父,这……不用瞒我吧?指点指点我?”
祝缨道:“你正事还没办完呢,就凑这个热闹?”
“呃?什么事?”
祝缨道:“梧州刺史府可还没建好,你不得出份力?再有,邸报按时送了吗?”
“刺史府可不怪我,羁縻嘛,又只有抽签轮流的副官,理事的司功司户之类的官员一概一没有,那得您请示朝廷,您也没上表。邸报……倒是想给,也没驿路通您这儿,没有刺史府发抄下去呀……”
根子就在梧州之前就不是一个正经的州,是散装的几个县,也没人揽总,顶多就是各家每年凑一块儿商量个事儿,比如一起交点布和米给皇帝。其他的就没了。司马之类的官职,也只是要一个官职,这个官甚至没有俸禄。
新梧州,更多的是一个地域上的范围,而不是一个被实际控制管辖的区域。
祝缨道:“我这不正开始呢吗?路,我来修,名单,我来拟,奏本我来写,你得把话给我捎回去。”
陈枚慷慨地说:“好!那,您别忘了给我爹的信。您是知道他老人家的,一件事儿,他总放在心上,您在这儿没事儿,我回去不带个答案回去,他能天天念叨,您就当可怜可怜我吧。”
祝缨被逗笑了:“知道了。你现在就走?”
“那可不是!”
“还是!既然来了,就来帮忙吧。”
“要做什么?”
“督促秋粮。你带着贡赋回去,说话也响亮些。以后梧州的贡赋,我们自己交。”
这个陈枚爱干,说:“好!”
“别急,话还没完。交多少,得有个定量。就把去年的总数固定下来,无论年景好坏,我就出这些。”
“啊?”
“啊什么?前几天的雨你也看到了,以后有这样的事儿,我报个灾,朝廷给我赈济?”
“这……”
祝缨道:“赈济如果没有我的,那我不能再出更多了,以后无论梧州有多大,就都是这个数,其他的,我自己想办法。怎么样?”
“这我也做不了主啊!”陈枚讨价还价的,“不过我能给您带话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