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学生这不是转了科了吗?办案么,总得跟着学着点儿,您说是吧?”
祝缨道:“你律条没背熟,先学这个没好处。”
顾同问道:“那是为什么呀?”
祝缨道:“你背的东西是死的,就像地基,地基也是死的,它绝不能活!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活的,会妨碍你打地基。”
顾同道:“我不怕!我只记住了什么是该记牢的就行。”
“你留下来好好上学,先把该背的都背熟了,回来我要查的。”
顾同撇撇嘴,还想讨饶撒娇,祝缨就安静地看着他表演,演了半天顾同突然不演了,说:“唉,骗不过。我明天上学去,老师,你一路平安,早去早回,家里都等着你呢。”
祝缨被他逗笑了,道:“知道了。睡去吧。”
顾同就住她家后衙客房里,一步三回头地回去睡了。祝缨将第二天要做的事准备好,也回去房去准备休息了。张仙姑已经给她准备好了热水,祝缨道:“不忙,我又买回来些东西,你们收一下。”
张仙姑叹了口气:“好吧。我去叫花儿姐来。”
祝缨回来了些珍珠,由于异形珠涨价了,她没有多买,又匀了些钱买了点宝石。分一边说:“留一份儿,在京城看郑夫人已经显怀了,得有五、六个月了,这会儿怕不快要生了。”
花姐道:“这边又没有好的绸缎料子,我这两天四下讨些碎布,给孩子缝个百衲衣吧。”
祝缨道:“这个好!我穷,就得想点儿别的招。”
张仙姑道:“穷还买这些宝贝!”
祝缨道:“还说呢!它还涨价了!涨了四倍,一问,宫里说,镶着好看,就要征一些做贡品了。要死!”
张仙姑惊讶地道:“什么?那不跟你想一处去了吗?”
祝缨看了看她的头上,说:“是啊。你头上这个,得值一百贯。”
张仙姑一时头都不知道要怎么摆了,赶紧把头上的簪子取了下来:“这么贵啊?”
祝缨点点头,张仙姑不再跟她说钱的事儿了,攥紧了簪子先回房收好。祝缨与花姐偷笑,花姐道:“那这一包不是你先挑?”
“他们都挑过一回了,好用的他们都拣走了,我能挑出几颗就不错了。”
“一颗也好,一百贯呢。”花姐取笑。
两人又笑了。
将她带回来的东西都收好,花姐问道:“听说死了人,又与瑛人有关,案子很大么?”
祝缨低低地将事情说了,最后说:“我一直防备着有人反对,并不敢着紧就催着他们归附,只想羁縻便罢,免得激怒一些人。我以为要到阿苏洞主过世,又或者苏媛受封时才会有大波澜,竟还是想差了一步,此时就有命案了。所以,你们在县城也要小心些,不过我也有准备了。”
“怎么准备的?”
祝缨又说了防火防盗以及乡村巡查的事儿,花姐道:“你想得仔细又周到,纵有事,也能收拾得很好的。真的,我就想不到。”
“唔,我只是想,要是我来干,会干什么事。比如放个火之类的。”
花姐道:“你总能想到前头去。”
祝缨道:“也不是回回都行的,这次就没料到。我得好好想想了。”
光是自己防盗还不行,还得从源头上给它掐了,祝缨决定与阿苏家好好谈一谈这个事儿。她自己对整个“獠人”是有一个大致的想法的,总的来说是羁縻,既然是羁縻,也就算是归朝廷管辖的一部分了,人口的归属、户籍、律法的适用等等,最终还是要朝着“一体”的方向来的。之前没有提出来,是因为连敕封、羁縻都还没有做到。
现在遇到了这个凶案,只好先把适用律条这一项拿来跟阿苏洞主、苏媛先敲定一下,同时,她也把给朝廷的奏本先打了个腹稿,定稿还要看接下来事态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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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祝缨就带着一队人马赶往西乡,丁校尉也带着两什人如约而至。两队人并作一处,丁校尉道:“可算能出来逛逛了。”
祝缨道:“咱们这是赶路的。”
“放心,这些人脚程可以的。”
他们又走了一整天,将将到了西乡。赵苏亲自迎在道旁:“孩儿拜见义父,义父一路辛苦。”
祝缨道:“你也辛苦啦,来,咱们边走边说。”
赵苏拢马跟在她身侧,一眼没扫到顾同,低声将:“舅舅到了。表妹已在我家里了,凶手一共三人,拿住了两个,跑了一个。都是阿浑舅舅家的人,阿浑舅舅先前与我爹娘很熟,没想到偏偏是他。”
“没有误会吗?不会是别人收买了他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