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的事迹,她都听说了。
冷宫出身,勤学武道,宫廷演武夺冠,立巡夜司,压孙不二,悬剑朝堂,匹敌宗师,一人当关退四十万大军。
哪一件拿出来不是传奇?
而且他上次敲打自己的模样、语气,就像是进了心坎里。
先皇老迈,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宠幸过她,久旱的心房悄然湿润。
魏明眼前掠过老太监的身影,缓缓问道:“太后可认识曹悬梁?”
太后微微一愣,旋即神色有些黯然:“认识,当年哀家宫斗中了剧毒,是他用金针渡体功刺穴三月才救活。”
“他还教了哀家一些武道防身,否则哀家不可能活到今日,也不可能成为皇后、太后。可是,后来他就走了。”
她还不知道曹悬梁身死的消息,当日在场的只有上官鹤、孙不二、灵虚子、穆长生和魏明等人,此乃绝密。
“他死了。”
魏明端起茶,品了一口,然后转过身,遥望向门外,“他也教过我武道,算起来,我应该叫他一声半个师父。”
太后一下子怔住。
“他死了……”
她蓦然觉得心里一空,像是失去了倚靠一样,那是她曾经的倚靠。
她颤声问道:“魏国公,请问他是什么时候死的?死在谁手里?”
魏明没有转身,端着茶,在氤氲水气里回道:“刚死,不足一月。世上没人能杀得了他,他是自己伤重而亡。”
“不过,他是被反王联军给逼的,连杀十位宗师,气虚而亡。所以本公才会孤身前往一线峡,杀那四十万大军。”
他转回身,直视太后的震颤的眼眸,问道,“现在,你明白了吗?”
太后终于忍不住打湿眼眶,原来他真的死了,就死在战时,而且是眼前这个男人在一线峡,堆尸山血海以问仇。
何其憾也。
魏明伸手替她抹去泪水:“他在死前,只留了一句话,让本公替他照顾好蕊儿。所以太后你不必付出一切。”
“本公是重信诺的人,自当保大景国百年繁华,保你一生安康。”
太后“哇”地一声哭出来。
成年人再多的掩饰、坚强,都止于瞬间的决堤。她哭得就像一个小女孩,一如当年在莲叶间被老太监扶起。
“魏公,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为什么要告诉我?我承受不住啊!”
她扑在魏明怀里敲打他的胸膛,而后者轻轻地抱住她,任由她依靠。
曾经亲无间隙。
今日再闻音讯,已是生死两隔。
许久,太后才推开魏明,抹着脸上的泪珠说道:“曹公公于我,亦师亦父。哀家当为他穿素、守孝三年。”
“国公大恩,哀家无以为报。国公可愿为哀家行一轮针?哀家想他了,兴许针刺、痛楚之中还有昔年模样。”
说着,她含泪解去衣裳。
趴在茶桌前。
此刻,他如他,亦非他。
魏明捏出金针,有些分不清。金针渡体功,渡的究竟是体,还是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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