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冯淳安也是个心善之人,如刘福,如皇帝,主仆秉性一致。
&esp;&esp;萧翊忽然道:“他签了么?”
&esp;&esp;何沉一怔,旋即领悟过来:“裴昭没签和离书。”
&esp;&esp;萧翊眸色一沉:“他心底清楚么?”
&esp;&esp;何沉:“属下一并说了,他修书和离,云尉营一众安然无事,他今后也可以自由身出入京都。”
&esp;&esp;他顿了顿,又道:“裴昭说,他自请流放,至于云尉营一众……自有天命。”
&esp;&esp;萧翊冷哼:“无妨,这世间本就没有谢柔此人,无非想让他死心。既然不死心,那便无需留余地。”
&esp;&esp;何沉一默,随即露出一抹犹疑之色,萧翊瞥了一眼,冷声:“说吧。”
&esp;&esp;他垂首:“秦居士说解药已备好,需给陛下尽快服用。”
&esp;&esp;萧翊沉默了半晌,只是轻轻点头。
&esp;&esp;他瞧见远天白日,眼眸忽而起了阵刺痛,不知为何想起那晚在行宫与皇帝对坐饮茶。
&esp;&esp;他那个小动作极为隐蔽,皇帝彼时沉浸在稳操胜券的喜悦中,并没有察觉那壶茶已被做了手脚。
&esp;&esp;何沉依令办事,萧翊没与旁人明言,他从来也没打算赶尽杀绝,更对皇位并无觊觎,毕竟,皇帝是他的血脉兄弟。
&esp;&esp;如皇帝早先所言,天子是谁并不重要,只要江山仍在萧家人手里,一切都可以让步。
&esp;&esp;他秉承着兄弟二人的约定,他只是从来都不愿争,不想争,当皇帝非他所愿,并非他不能。
&esp;&esp;而今看来,摄政王又如何,另立新君又如何?他并不在乎,他只想达到心中目的,过程如何不重要。
&esp;&esp;一时静默,萧翊回拢神思,稍稍侧身,殿内仍没什么动静。
&esp;&esp;他轻蹙眉,忽而问:“他……查清了么?”
&esp;&esp;何沉这回倒是反应快:“秦居士说他翻阅典籍,暂无何处记载有如此奇药。”
&esp;&esp;萧翊淡淡地应了声,仍有疑思那般:“昨夜他亲自来查验过,如何?”
&esp;&esp;何沉:“方姑娘那时的确是喜脉。”
&esp;&esp;萧翊的脸色霎时就变了。
&esp;&esp;秦五通与他皇家渊源颇深,自先皇在位时,他便常替大内贵人秘诊奇难杂症,因口风严、医术高妙,由此备受倚重。
&esp;&esp;当初方柔逃出京城,他派暗卫彻查医馆一众,最后只翻出了秦五通那徒弟的尸首,当下死无对证,秦五通只得表明衷心,今后为萧翊鞍前马后谨听吩咐。
&esp;&esp;萧翊当时早已没了无由迁怒的心境,他苦追无果,被连召回京已觉不胜其烦,更没心思发落秦五通,于是顺水推舟对外说已将他逐离京都,以儆效尤,实则将他纳入王府为己所用。
&esp;&esp;而后来,秦五通的确派上了恰当的用场,尤其在他利用皇帝染病夺权一事,秦五通研制的奇毒功不可没。
&esp;&esp;只是现在,萧翊已无暇享受着极权在握的喜悦。
&esp;&esp;有秦五通的最终论断,他已认定方柔有孕并非捏造,那个帮她逃走的人,应当只作副手打点人事,而那个孩子,是方柔自己放弃的……
&esp;&esp;为了逃离他,逃离王府,她竟狠心至此么?
&esp;&esp;萧翊不由想到昨夜她从未有过的冷漠姿态,还有满怀着绝望与他说的那些话。虽他后来被她所谓的要嫁与他人气得失了理智,一时失准,只顾让她听话、服软。
&esp;&esp;可过后归于冷静,他总是难以避免想起她所言种种。
&esp;&esp;她的语气笃定,姿态真切,昨夜她累得睡过去,眼角噙泪,他见犹怜。他像是收获失而复得的珍宝那般整夜守着她,丝毫不觉得疲惫。
&esp;&esp;他轻嗅她的月几月夫,望着她的睡颜出神,不免又想起那番争执。她怨他从来也没有好好听她把话说完,她说他总是带着傲慢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