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想起夫人同将军在一起的夜里是没有叫过水的,难不成是将军不能同房,夫人这才想出这个法子来。
如此想着,心中不免又对无忧升起一股子同情来,这将军生的高大威猛,却不曾想倒真是苦了夫人了。
“夫人若去军中不如带几件衣裳过去?”
“成,还是你想的仔细,”无忧夹了一箸鹿肉放入口中慢慢嚼着,又是送补汤又是送衣裳,这般贴心,那疯狗应该不会再计较她踢痛他宝贝的事儿了吧?只是不知这一两次补汤管不管用,若真一个不小心踢坏掉了,那她真就是做了孽了。
红柳抿抿唇,眼眸中闪动起几分春色来,事已至此,她能帮夫人的仅能这些了,还望老天开眼,要夫人早早有孕才是。
未时,风雪依旧未停,寒冷打着旋儿吹过树梢儿,长街上空无一人,连寒鸦都冻的回了草窝。
徐管家将马车赶到门前,呼吸盆扑在长须上,凝结成了一串串的寒霜。
他将缰绳递给一侧的小厮,犹豫道,“夫人,雪大路滑,不若等雪停了再去寻将军可好?”
无忧将手中的食盒紧了紧,“不碍事的,我早去早回。”
见无忧执意如此,徐管家也不便说什么,自从这夫人入府,世子的转变别人不知他可是看到了眼里。凭夫人那行径,换做旁人只怕坟头草都不知长了几寸长,偏偏这世子对她却不罚不骂,任由着夫人整日在府里胡闹,今儿还特意让人送来了雪狐,当真罕见的紧。
徐管家瞥看了一眼裹在合欢大氅下的无忧,心里说不出个滋味来,若这丫头果真能让世子活的欢愉一些,他日若京中追问起来世子纳妾的事儿来,那他豁了老这条命,也定会护下这小丫头一命。
如此这般想着,也不再继续劝阻,只是一再叮嘱着小厮务必将马车赶的仔细些,护好夫人的周全。
长鞭破空而响,大马挥舞着蹄子哒哒哒踏雪而去,仅一会儿便消逝在了街角,只留下几个月牙儿大的马蹄印子。
待马车行至商街时,无忧又下车去成衣店为陈庆挑选好几件冬衣,这才出城直奔军营而去。
官道上空无一人,入眼的仅是漫天遍地的白雪与荒凉,小厮身着蓑衣坐在车辕上奋力赶着车,一张脸冻得隐隐泛起了青色。
风雪愈加大了起来,平日中不过多半个时辰的路,偏偏行至夜色渐浓时,三人才算来到了营地。
此事疆军营地中已点燃了篝火,灶饭与烤肉的香气在雪夜里显得极为勾人。
不待红柳搀扶,无忧自己就手扶车辕跳下了马车,待她定直了身子,边大步向壁垒走去,轻车熟路的同那看守的小兵打起招呼来,
“敢问军爷,宋将军在营中吗?”
守垒的小兵瞧着眼前人颇为眼熟,只是一时竟想不起是谁。
借着火光,他眯起眼来细细打量,好一会儿功夫,这才半信半疑问道,“是送酒的忧娘吗?”
无忧弯起眉眼,这小兵她是识得的,早先来营地送酒他常常来为她传话。
“是”字还未出口便被紧赶来的红柳打断。
红柳忙抬手替无忧将兜帽裹好,又转过身对小兵吼道,“大胆,什么送酒的忧娘,这是宋大将军的贵妾,苏夫人,还不快快去通禀。”
小兵将信将疑着扫过主仆二人,忧娘他是熟识的,这容貌,声音,明明就是忧娘,何来的苏夫人。
红柳见小兵不为所动,伸手从腰间摸出块令牌扔给了小兵。
明黄色的令牌上一个宋字极为显眼,显然是大将军的东西。小兵接过令牌,忙抵身行了一礼,“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望苏夫人恕罪,还请夫人稍后,小的这就去禀报。”
说完,便转身就走,大将军的事儿他可耽误不起,只是心中也不免泛起嘀咕,这陈校尉近日颇得大将军赏识,大有升职之势,而这大将军的贵妾苏夫人又同那忧娘生的一模一样,此事不得不让人心生疑惑。
待小兵行致军帐通禀时,帐中正一派歌舞升平。
宋燎恩圈坐在虎皮将军椅上,平日里寡白的面庞,也因酒气沾染上了几许血色。羊绒长毯上,几个身形曼妙的营妓正身覆薄纱随那丝竹声翩跹起舞,舞姿极尽妖娆,足腕上所挂的铃铛随着舞动也叮铃铃响个不停,仿若勾魂的夜魅,令台下众将士的眼睛舍不得眨开。
小兵得了许,走进营帐俯身到宋燎恩的耳侧,低声道,“大将军,营外来了两个女子,拿了您的令牌,说是您的贵妾苏夫人。”
宋燎恩闻言心下一沉,原本发散的目光也瞬间清澈起来,他向小兵颔首,示意将人带入休憩的营帐,又垂眼扫过案下的颜济。
原本正抱着美人寻酒作乐的颜济忽觉背上一刺,他借着美人儿喂食酒水之季眯眼扫过宋燎恩,见他目光微沉,心下已是了然,计划恐怕有变。
颜济将身子歪了歪,唇角轻挑,调笑道,“尤姬,本将军吃了你的酒,你也莫要忘了关副将才是。”
尤姬妩媚一笑,转身偎到了关副将腿侧,抬起一双含春美眸,娇吟道,“关副将,请吃了奴这杯酒。”
关慈也饮了不少酒,眸中早已是混沌一片。此刻美人在侧,心内也是颇为荡漾,他一把捏住了尤姬的纤腰,顺势饮下杯中酒水。
营中众将士见关副将皆是如此,也都是放开了胸怀,听曲做乐推杯换盏起来,丝竹声大作,一时间帐内氛围极为浓厚,皆不察觉将首处的将军椅早已是空荡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