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北风呼啸,大雪漫天。
庄上却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柴大官人摆了酒宴,一来给林娘子接风洗尘,二来祝贺林教头夫妻团聚。
却说林冲在差拨的陪同下,自牢城营来了庄上,夫妻俩见面相顾无言,先抱头痛哭一场。
这一哭,让众人面面相觑。
柴进是这个时代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虽知晓男女之事,却没有正式夫人,自然对这番儿女情长不太感冒。
庄上门客多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汉,更对林冲的小儿女态嗤之以鼻。
还是郭保儿上前劝林娘子道:“姐姐,哀大伤身,况且如今姐姐和教头团聚,该高兴才是。”
林娘子闻言擦了眼泪,破涕为笑。
她已经知晓这精致又高挑的姑娘虽柴绍的身边人,自然爱屋及乌,先生出十二分亲近来,当即丢下林冲,拉着郭保儿的手窃窃私语去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柴进忙举起酒杯,道:“贵伉俪团聚,可喜可贺,教头,请了!”
林冲饮了一杯后,伸手盖住酒杯,苦笑着拒绝道:“林某戴罪之身多有不便,还请大官人海涵。”
柴进却不同意,佯怒道:“教头太不爽快,牢城营的管营多受小弟恩惠,待我吩咐一声,他自不敢为难教头,且满饮此杯。”
盛情难却,林冲架不住柴进的热情,只好苦笑道:“大官人稍等,且容林某谢过恩公再跟大官人一醉方休。”
柴绍找了个角落躲清静,和武松边吃边聊。
他却不知,清净与否,不在于座位的位置,而在于座位主人的位置。
他以前深居简出,很少和庄上门客打交道,所以在大家眼里,这位弱不禁风的小官人有些神秘。
但现在,情况彻底不一样了。
就是这位弱不禁风一团和气的小官人,竟然只身匹马千里奔袭东京,在高衙内的魔爪中救出林娘子。
此等义举,让人高山仰止望而生畏。
“小的敬小官人一杯。”
“小官人义薄云天,我等佩服之至。”
柴绍笑着举杯道:“诸位同饮。”
也有人将视线投向坐在柴绍身边的武松,吞吞吐吐的道:“往日多有得罪,这杯酒给二郎赔罪。”
武松撂下筷子,抬头看了对方一眼,道:“我记得你,在我手下走了十多个回合,也算条汉子。”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有些迟疑,不敢再往武松前面凑。
柴绍闻言,摇头失笑,无可奈何的道:“二郎倒是会给人难堪。”
武松狡黠的眨眨眼,小声道:“其实那人在我手里,只走了三招。”
“唔。。。。。。。”柴绍哑口无言。
正在此时,林冲径直走过来,到了柴绍面前,单膝跪地,将酒杯举过头顶,正色道:“小官人的恩情,林某便是当牛做马结草衔环也难报万一,请受林某一拜。”
又转头看着武松,点头道:“武松兄弟,大恩不言谢。”
武松心里已经放下芥蒂,对林冲的印象大为改观,嘴上却轻易改不过来,一扭头,哼道:“教头不必如此,武松不过是听候小官人差遣罢了。”
林冲摇头苦笑,早听柴大官人抱怨过这武二郎的脾气又臭又硬,今日得见,果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