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声色地开口道,“百里先生,你对此事如何看?”
华飞没有先问那些签名的参谋,而是问没有签名的蒋百里。华飞明白,此刻的他自己本身,都有些过分的激动,而这对于决策者来说,尤其是对于关乎国家命运的大决定来说,实在需要反面的意见来使自己冷静,从而让决定更加的慎重。
蒋百里没有想到华飞第一个就问他的意见,他的确没有签字,但他不反对借此机会,收回东北。只是在李越的计划书中,行动十分庞大,正如他刚才用的那个词,战争。是的,如果这个计划实施起来,那就真的是对日的全面战争了。
“我不反对在此时机对东北的日军进行驱逐,但是对于日本进行全面的军事,经济等打击,并不符合当前中国的根本利益。我们国家自辛亥年后,战争始终相随。虽然这几年无论是军事力量还是经济力量都得到很大的发展,但我们也必须看到这种发展背后的隐患。”
“我们的工业,尤其是重工业,大部分集中在原自治区地区。且无论是工业技术,还是现实产量,都依旧处在一个高速发展的发展阶段。严格算起来,我们如今取得的成绩,不过是短短十年来取得的成绩,无论是基础还是实力,都还比较单薄。且国家这两年经历了多次灾害,国家财政已经极为紧张,军费的增长被严重滞后削弱。如果不是国人和海外华人们踊跃购买各种债券,恐怕不仅我们的经济建设难以维持现状,财政也会面临危机困境。”
“从现实层面看,如今对于中国来说,需要的不再是战争。国防军已经通过无数次的战争,为中国军人打出的名声,为中国打出了安全。如今只要国家内政安稳,我想外敌断然不会在此时刻,威胁到国家的安全发展形势。所以对于当前的中央来说,当务之急还是借助战后的和平大环境,快速发展经济,壮大国力,乃至强大军力,为将来国际上不可预测的战争危机,做出我的准备!”
“日本虽为我们的近邻,而且也是我们一个现实的威胁。但是我不认为在现在这个时刻与日本展开全面的对抗是有利的。在国力未完全强大之前,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自废武功,耗损国力。变最终成了鹬蚌相争,让不知哪位渔翁得利。”
蒋百里的考虑不可谓没有道理,其实这也是华飞在收到电报后,没有立即动身考虑的问题。经过这些年的奋斗,整个国家勉强算得上统一,而在表面上,国防军的战绩无比辉煌,威风八面。但只有华飞等少部分人才明白如今南京中央面对的各种难题和困境。这些年,国防军取的的胜利和战争大多数都是内战,也就是说,战争输了,损耗大量国家的财富。战争赢了,同样也是在损耗着国家的财富。所以内战,永远没有胜利,只有用最小的代价,结束灾难。
派遣军去俄国,尼古拉二世的承诺基本未兑现,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当初从俄国搞得的那些黄金,让当时缺乏军费的国防军得到了很大的发展,也是后来大规模扩军的基础保障。一战的胜利,除了获得不少的军舰,壮大了海军的实力,真正的赔款,中国根本没有收到几笔。单从经济上分析,还有点入不敷出的感觉。
华飞也很明白,如今的国家太需要休养生息,大力发展,解决各地的各种政府机构改制,解决各种民生,解决因为旱灾而变得空荡的国家战略储备,解决落后的基础建设……。发展与趁此机会统一东北,成为华飞心中核心纠结的矛盾。
然而,蒋百里的话引起华飞震动的倒不是这些,而是那句快速发展经济,壮大国力,乃至强大军力,为将来国际上不可预测的战争危机,做出我的准备!华飞具有一个当今时代的人所不能具备的超前优势,那就是华飞清楚地明白,一战后仅仅二十余年,一场人类史上规模空前的战争,再次席卷全球,并对这个蓝色星球未来的命运,进行了彻底的改写。
只是在当前,人们普遍还沉浸在一战后的和平大环境中,整个世界都处于一种和平假日期。不仅各国军费紧缩,海军减少,世界各地偶尔出现的纷争,国联也会站出来积极调解。所以在这种环境下,蒋百里却说出上面的话,就不能让华飞不钦佩与这位伟大战略家的远见卓识了。
“百里先生,不知您为何认为,在可以预见的将来,会有不可预测的战争危机?”
原本会议室内的众人一个个都是心急如焚,但在华飞归来后不急不缓的情绪中,许多人都心定许多。当华飞竟然对蒋百里毫不相关的一句话感兴趣后,更多的人有些迷惑了,继而迅速投入深思之中。他们毕竟都是国防军的智囊精英,明白华飞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这样问的。
蒋百里这次没有直接回答华飞的话,而是笑着狡猾地道,“如果总统不认为有不可预测的战争危机?为何在世界各国普遍裁军,降低军费的同时,总统还是极力保证军费一定程度的增长,并且采用加快轮换新兵的方式,大量储备战争预备人员,并有条件地扩充军队,尤其是海军的建设步伐不慢反升,军费投入增长,位居三军之首。尤其是军队十年发展规划,更是让方震我心中震撼不已。”
“总统的战略眼光,遍观中国,无人能及。最重要的是,在战略方向上,尤其是对国际大事的把握上,总统从未出现过重大失误。所以,方震认为,总统这么做,一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因为我们有对手,因为我们的邻国日本的军力,是我们现实的威胁。因为同样的,我们的军队基础也非常薄弱,难道百里先生没有想到这点?”华飞不依不饶,持续地追问道。
蒋方震不再说话,只是轻轻笑着,摇了摇头。如果不是华飞对于蒋方震的战略眼光早就知之甚深,恐怕他还真的误认为先生也是同穿之辈。
华飞又把问话对象转移到郑士琦身上,他也是没有在计划书上签字的人。郑士琦和华飞算得上正宗的同乡,愿为北洋系,后来在乡人的努力下和国内大势的改变下,正式投靠入国防军,也是北洋系中最早投靠向国防军的大佬。
郑士琦年已五十,投靠国防军后,他非常清醒地意识到,即使他和华飞乃是正宗的同乡,但想要进入国防军的核心嫡系,还不是那样简单的。于是郑士琦果断地放弃兵权,请求下野。司令部几经安抚不成功后,同意了郑士琦的请辞,但是却认为国家正是用人之际,国人当为国家而尽力,而军队而工作,邀请郑士琦进入参谋部。郑士琦这才没有辞退,也成为年轻的国防军参谋部中最年长的一位。
郑士琦的所作所为,尤其是放弃兵权的行为,果然得到国防军核心圈子,尤其是当初那批老人们的接受,从而被大家在心底迅速接受,成为当今国防军准核心成员之一。所以即使郑士琦这次没有签字,大家也没有什么闲言闲语。
“郑老,你老该说说话啦,别让我们这群冲动的年轻人,做出糊涂之举啊!”
郑士琦没有丝毫卖老,站起来行礼后道,“总统如此待我,士琦敢不剖心析胆,掬诚相示。我之所以没有签字,并非不赞成采取军事行动。毕竟东北乃我中华之土地,今为日寇窃据,实乃吾等之大耻。但士琦认为,关东地震的破坏目前尚未得知不说,在整个东北,日军的部队数量已经高达四十万之巨,加上约三十万朝鲜伪军,在东北的日军军力,已经达到恐怖的七十万。日本为了东北这片土地,可以说是倾尽国力,其对我中华之企图心,可见一斑。”
“而且据我估计!”蒋百里突然插口道,“日本经过这次大地震,对于孤居海岛的不安全感越来越强烈。必然会在地震之后,加大对于海外的殖民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