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王培利问∶『他有没有问,我带了多少钱来?』
『没有。』
王培利点点头,停了一下又说∶『我们小钱不能省,我想先送他二百两银子作见面礼。你看,这个数目差不多吧?』
『差不多了。』
『阜康钱庄在哪里?』王培利说∶『我带来的银票都是一千两一张的,要到阜康去换成小票子。』
『好!等我来问一问。』
找到茶博士,问明阜康钱庄在清和坊大街,两人惠了茶资,安步当车寻了去。东街到清河坊大街着实有一段路,很辛苦地找到了,大票换成小票,顺便买了四色水礼,雇小轿回客栈。
『直接到我干爹家,岂不省事?』
『你不是说,你干爹会问到地图?』王培利说∶『不如我带了去,到时候看情形说话。』
『对!这样好。』
于是,先回客栈,王培利即将那本《缙绅录》带在身边,一起到了朱家。
恰是『放午炮』的时候,朱家老婆已炖好了一只肥鸡,在等他们吃饭了。
『朱大叔、朱大婶,』王培利将四色水礼,放在桌上,探手入怀,取出一个由阜康要来的红封袋,双手奉上,『这回来得匆匆忙,没有带东西来孝敬两位,只好折干了。』
『没有这个道理。』朱宝如双手外推,『这四样吃食东西,你买也就买来了,不去说它,折干就不必了。无功不受禄。』
『不,不!以后打扰的时候还多,请两老不要客气。』王培利又说∶『家驹的干爹、干妈,也就是我的长辈,做小辈的一点心意,您老人家不受,我心里反倒不安。』
于是朱家驹也帮着相劝,朱宝如终于收了下来,抽个冷子打开来一看,
是一张二百两银子的银票,心里很高兴,看样子王培利带的钱不少,便掘宝不成,总还可以想法子多挖他几文出来。
一面吃饭,一面谈正事,『找到一处地方,很象。吃过饭,我带你们去看看。』朱宝如问∶『你那半张地图带来了没有?』
『带来了。』王培利问∶『朱大叔要不要看看?』
『不忙,不忙!』朱宝如说∶『吃完饭再看。』
到得酒醉饭饱,朱家老婆泡来一壶极酽的龙井,为他们解酒消食。一面喝茶,一面又谈到正事,王培利关照朱家驹把他所保存的半张地图取出来,然后从《缙绅录》中取出他的半张,都平铺在方桌,犬牙相错的两端,慢慢凑拢,但见严丝合缝,吻合无间,再看墨色浓淡,亦是丝毫不差,确确实实是一分为二的两个半张。
这是王培利有意如此做作,这样以真掩假,倒还不光是为了瞒过朱宝如,主要的还在试探朱家驹的记忆,因为当初分割此图时,是在很匆遽的情况之下,朱家驹并未细看,但即令只看了一眼,'奇。书'图上骰子大的小方块,只有一个,他可能还记得,看真图上多了几个小方块,必然想到他已动过手脚,而目的是在对付朱宝如,当然摆在心里,不会说破,事后谈论,再作道理。倘或竟不记得,那就更容易处置了。
因而在一起看图时,他很注意朱家驹的表情,使得他微觉意外的是,朱家驹虽感困惑,而神情与他的义父相同∶莫名其妙。
『画了小方块的地方,当然是指藏宝之处!』朱宝如问∶『怎么会有这么多地方?莫非东西太多,要分开来埋?』
『这也说不定。』王培利回答。
『不会。』朱家驹接口说道∶『我知道只有一口大木箱。』
此言一出,王培利心中一跳,因为快要露马脚了,不过他也是很厉害的角色,声色不动地随机应变。
『照这样说,那就只有一处地方是真的。』他说∶『其余的是故意画上去的障眼法。』
『不错,不错!』朱宝如完全同意他的解释∶『前回「听大书」说《三国演义》,曹操有疑家七十三。大概当初怕地图万一失落,特为仿照疑家的办法,布个障眼法。』
王培利点点头,顺势瞄了朱家驹一眼,只见他的困惑依旧,而且似乎在思索什么,心里不免有些嘀咕,只怕弄巧成拙,而且也对朱家驹深为不满,认为他笨得跟木头一样,根本不懂如何叫联手合作。
『我在上海,有时候拿图出来看看,也很奇怪,懊悔当时没有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