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笑,不躲不避任她掐着。
事实上,美人落泪怎么会丑?
江妧一手抱着暖炉,一手执起他冰凉的手,不再纠缠那个话题,“长临也没有穿很少,可身子怎的常是冰的,会一直觉得冷么?”
他不甚在意的摇头,“习惯了。”
江妧追问缘由,他好似不愿说,听她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气,才瞥了她一眼,道,“前几年中过寒蛊。”
“谁下的?”
“老东西。”
江妧:“……”
江家还有这技艺?
谢长临指尖轻点胸前,“这处刀疤便是取寒蛊时留下的。”
他轻描淡写,“若晚两日,它靠近了心脏,咱家坟头草都得三尺高了。”
那道疤痕接近心口处,很长一道直往腹部延伸,江妧没问过由来,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个缘由。
她猛地想起当初桓承同她提过一嘴,说两股势力相争,私下多的是腌臜手段。
蛊……是江家的手段吗?
于是两人浓情蜜意的夜话跑了题。
谢长临同她说了不少过去两方发生的事,在江妧封后大典那天,他生气的原因是他身边暗卫中了傀蛊,为了不让自己说些不该说的,第一时间自戕死去。
原先四十号精忠暗卫,现在仅剩十几人。
谢长临没少在江文山手里栽跟头,身上那么多伤约莫都出自他手,好在到如今,他的武功已足够他不再畏惧任何明枪暗刃。
江妧听得简直心疼死了,他还有闲情逸致安抚她,“祸害遗千年,咱家一向命硬。”
她一听,胸口闷疼不已。
‘他大限将至……’
面上依然笑着,“长临自是要长命百岁,同本宫恩爱白头呢,是吧?”
“日后日子若能安定,咱到你那西郊院中关起门来过咱无忧无虑的小日子,带上谢岁安,同你那些出生入死的伙伴一起……”
她常说这样的话,也不知对未来有多少美好的幻想。
谢长临眸子半垂,纤长羽睫在他眼下映出阴影,看了她半晌,忽地嗓音清冽,不再似平日的‘掌印大人’那般调调。
“迢迢,若我有下辈子,想干干净净的来娶你。”
“到时,你可愿意?”
他嘴角弯弯,眉眼间像是拢着春江花色,第一次笑得那样干净澄澈,却叫人难以忽视里头深埋的苦涩与遗憾。
他无法应承她那些期许,全因他要做的事,预料不到结果。
若顺遂,他定能许她一个未来。
若是败了,他的下场无非一个死字。
在这样的前提下,他竟庆幸她是江文山的女儿。
哪怕跟过他这样的奸人,在他死后,她仍旧可以回到江家,得他们庇护,继续接下来无忧的日子。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