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县衙的马车上,含山沉默得很扎实。白璧成不由问:“自从见到邱意浓,你一直不待见他,适才又为何回护于他?”
含山恍然回神,支吾两句却叹口气:“侯爷,这事情我没想瞒着您,毕竟我也是刚知道。”
“什么事?”
“您记得我昨日所说,要找到冷三秋的四大弟子吗?”
“记得啊。”
“邱意浓是四大弟子之一的妙手!他刚在屋里说的,还说我和我娘生得极像,他在医馆见到我竟吓住了,之后为了确认我的身份,这才翻进官驿,还被风十里捉了。”
果然如此。
邱意浓初见含山的种种异状,白璧成早有觉察,他问过邱意浓,但邱没有说,现在眼看要身陷囹圄,要指着含山救命了,才肯说出实话。
“邱意浓见到你,仿佛猫儿见了老鼠,我早觉得怪异。”白璧成笑道,“可他为何怕你怕成这样?”
“他不是怕我,他是怕他师父罢!冷三秋是我娘的师兄啊!”含山叹了一声,“真没想到,他们还记得我娘。”
“在许宅后园时,你曾提到你娘,也曾提到冷三秋,”白璧成提醒,“当时邱意浓在现场,他不会是冒认吧?”
“不会!邱意浓能说出我娘的名字,也能说出我娘之前的事,这些我可都没提过,他如何能知晓?”
“也是,”白璧成点头,“你也不曾跟我说过。”
“侯爷,您这次一定要救救邱意浓!他知道吟心在哪里,可以带我去找,但他若陷在南谯,谁能带我去找吟心呢?”
“他只知道吟心在哪?他不知道冷三秋在哪吗?”
“邱意浓说,二十年前冷三秋避世不出,临行前把自己落脚之处绘了幅牛皮地图,又将地图剖作四片,分装在四只匣子里。匣子是南海思木所制,刀劈不开火烧不毁,要想打开,必须将匣子凑在一起,再取出拼图拼成一幅,才能知道冷三秋的下落。”
“冷三秋是何方高人?他栖身之处为何如此神秘?”
“这我就不知道了,”含山托了腮道,“古古怪怪的。”
“你又为何要找到冷三秋?就为了告诉他,你娘过世了?”
“那倒也不是……,”含山略略犹豫道,“我想拿回我娘寄存的银子,九莲珠便是凭证。”
“多少银子啊?”
“一万两。”含山抬眸看向白璧成,“多吗?”
“对你来说很多,可保衣食无忧,”白璧成道,“不必漂泊江湖做游医,也不必巴结我留在侯府了。”
“侯爷说的哪里话?我还要替您治病呢。”含山假惺惺地。
“多谢你啊,”白璧成也不戳穿她,“但我有句话不得不说,若邱意浓果真杀了韩溱溱,我可帮不了他。”
“邱意浓不会杀韩溱溱,”含山一口咬定,“他在南谯经营了十多年,回春医馆已成规模,他为何要自毁基业?”
“也许他有难言之隐呢?”
“这是您的推测罢了!邱意浓若杀了人,那自然该偿命!可他若是无辜的,侯爷可愿相助?”
“他若是无辜的,我自然助他。”
“若要与南谯县作对呢?你敢得罪南谯县令吗?”
“南谯县令不过是七品官,如何是我不敢得罪他?”
“可您实在是……”
她话说了一半,又生生刹住了。白璧成知道她要说什么,这些年他也听惯了这类话,无非是皇帝鸟尽弓藏,无非是他失了君心无力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