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两日,辛巴和诚儿见小狗子的伤彻底好了,木十三也给他安排好了住处,铺子里的几个丫鬟和伙计也都待他不错,就放心去执行他们两人琢磨了许久的报仇计划。
两人先去了薛家茶馆,买了些行走江湖必备的药粉和小物事,然后找了家布庄买了几套普通细棉的衣衫,也没戴什么玉佩饰物,只在腰上挂了佩剑,原本镶金的剑鞘也缠上了一层青色棉布,装扮得乍一见,就如同殷实人家的少年一般。
老话说的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两个小子再没有了刚出家门时的傲气,终于学会了如何低调处事。
他们牵马出了城,就奔着北面而去,将将赶在城门关闭时,进了清河县,找了家小客栈要了间中等房间,存了马匹,吃了晚饭就静待夜深。
子时初两人换了利落的衣裤,带好必备之物跳出了客栈的院墙,县城里转了大半圈儿,才找到曲丰园的院子,侧耳听得巡夜之人回了屋子,就轻巧的攀上院墙跳了进去,沿着墙根儿的阴影之处摸进厨房,在水缸里下了拳头大一包粉末,细细搅匀,然后躲进平日少有人进出的柴房深处。
当东边天际犯起鱼肚白时,院子里准时传来二阎王那尖利的喝骂声,倒座房的屋门打开了,杂乱的脚步响起,左右厢房门也开了,男男女女的呼喝声,打水声,吊嗓子的声音,偶尔间杂着皮鞭挥动带起的风声,让趴在柴房门口的诚儿和辛巴只觉万般熟悉。
渐渐,灶间飘出米粥的香气,娇娘扭着腰,端了方盘进去正房,二阎王带着一众男女也坐进灶间吃起了早饭,辛巴和诚儿忍着心里的激动静静等着,很快,正房里就传来林阎王的喝骂声和娇娘的哭泣声,随后男男女女们也拼命往自己屋子跑,有那跑的慢的,就掉头挤进院子角落的茅厕,半个时辰过去,恶臭就代替了米香,慢慢充斥了整个院子,门廊下练功的孩童们不知出了什么事情,脸上带着疑惑之色,一边小心翼翼的瞟着这些活阎王们少有的癫狂,一边在心下暗自偷笑。
“哐当”一声,正房的屋门被推开了,林阎王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房门,费力的挪了出来,身后跟着脸颊红肿、哭哭啼啼的娇娘,林阎王好似张口想骂,却脚下一软摔在了台阶上,娇娘连忙去扶,又被他甩开,喘着粗气吼道,“你到底在饭食里下了什么东西,让老子查了出来,非活活抽死你不可!”
娇娘拼命摇着头,“不是我,林爷,不是我,我和平常一样做的饭食,绝对没往里放什么东西。”
这时二阎王也支撑着爬了出来,听得他们说话,就应道,“老爷,我看…看这事蹊跷…”话才说了半句,他就惊得睁大了眼睛,直愣愣看着倒座房旁边的台阶。
原来那里不知何时站了两个身量不高的少年,棕色的棉布衣裤,玄色布套罩头,只在两只眼睛处挖了两个洞,露出侵润着满满恨意的眼眸,两人手上各执了一把雪光铮亮的出鞘长剑,反射着清晨的阳光,森冷异常,让他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娇娘这时也看到了,惊声尖叫着躲在了林阎王的身后,一众孩童们也惊慌得退到倒座房里,只在门口探出一排小脑袋。
林阎王咬着牙想要站起来,可无奈腿脚因为刚才那般疯狂拉肚子早就没了半点力气,他想要喊人,却发现几个武生也都软倒在茅厕外面,于是心里就凉了起来,今日恐怕真是栽了,饭食里一定是被这两个少年下了什么东西,而且还不是毒药,否则他不可能吃不出来。
他心中盘算着如何脱险,嘴上却极老练的拖延着时间,“你们是什么人?藏头露尾的鼠辈!可敢报上名来!”
辛巴和诚儿走下台阶,穿过庭院,顺脚踢翻两个近处的武生,嘿嘿怪笑着,执剑架在林阎王的脖子上,看着他因为惊恐瞬间放大的瞳孔,恨声说道,“喂,林阎王,你的鞭子呢,你不是最擅长用鞭子抽人吗,怎么?抽不动了。哎呀,本少爷忘了,你刚才喝了一大碗掺了巴豆的米粥,现在拉得已经没有力气抽人了吧?”
正文 第四百五十八章 补
第四百五十八章 补
“巴豆?你们两个阴险小人,跟我有什么仇怨,就跟我正大光明的比斗,在饭食里下药算什么英雄!”林阎王怒道。
辛巴手下一用力,割破了他脖子上的油皮,看着殷红的鲜血淌下来,心里顿时快意许多,哈哈笑道,“对付小人就要用小人的办法,更何况你们比小人还要恶毒上几千倍,我们今日不是来寻仇的,是来替天行道的!”
诚儿开口也要说话,眼角却瞟到娇娘向后蹭着身子,好似想要逃跑,于是上前几步,足有五六斤沉的黄铜镀金剑鞘一挥,就砸得她翻着白眼晕了过去,轻哼一声,回身对辛巴说道,“先把不必要的人拾掇了,剩下两个阎王最后再处理。”
辛巴点头,收了长剑,捡起树下的两根棒槌,递了一根给他,两人分头行动,不到片刻功夫,所有男子们都被敲折了一条腿,女子们连同晕倒的娇娘则被敲折了一只胳膊,院子里一片惨叫声。
辛巴厉喝一声,“都闭嘴,谁再喊,就割了他的脑袋!”话音刚落,四周顿时静得连根儿针掉地上都能听得清,倒座房里的孩子们也惊恐的缩回了脑袋,再不敢向外张望。
诚儿站在院子里看守,辛巴就进了林阎王和二阎王的房间,不到一刻钟,就搬了一只乌木小箱子和一叠契纸出来,冲着诚儿挥了挥,“找到了,这两个笨蛋藏东西的本事还不如咱们厉害呢,暗格居然就藏在字画后面。”
林阎王一见银子被整窝端了,就欲上前拼命,诚儿也没手软,挥起棒槌就是一顿胖揍。
辛巴见了,心里解恨,也同样招呼起了二阎王,两个阎王被打得他连连惨叫数声,不过半晌就没了声息,诚儿没经过杀伐,到底有些胆怯,略有些担忧的问道,“他们不会是死了吧?”
辛巴跟随妈妈出门南下,还不到百里就与劫匪杀在一处,亲眼见过死人,胆子就大许多,况且前些日子诚儿自己病重并不觉如何,他守着那一夜所受的煎熬却深深烙印在他心里,恨不得一刀刀杀了他们,又怎会在意林阎王两人的死活,他摆摆手,不在意的道,“放心,祸害遗千年,他们死不了,就是死了也没关系,他们手上哪个都有几条人命,绝对不冤。”
诚儿点头,辛巴又回身冲着倒座房里喊道,“你们都出来吧,我们不会杀你们,领了你们的卖身契和遣散银子都各自逃命吧。”
倒座房里依旧安静没有声息,显然那些孩子们并不相信他的话,辛巴恼怒,上前一脚踢开房门,怒道,“都出来!”
那些孩子们吓得直哆嗦,见躲不过就慢慢走了出去,诚儿拿了一叠卖身契念着名字,辛巴撬开银箱子,每人递上一只十两的银锞子,孩童们手里捏了卖身契和银子,才觉出这是真事来,想着以后就要自由了,再也不必受人打骂,不必挨饿,扑通通都跪下磕头,然后就狂喜的奔出了院子。
当初小狗子挨打,不必猜就知道必定是被这些孩童们供出来的,所以新巴和诚儿对他们也没什么怜悯之心,不过是顺手放了他们罢了。
两人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儿,见没什么遗漏,就重新走回两位阎王的身边,对准了他们的胳膊和腿,一边怒骂,一边狠狠敲了下去,把两人四肢俱都砸折,估摸着怎么也要让他们以后怎么在床上躺上几年,生不如死,才停了手。
辛巴长长出了口气,好似吐出了胸中那些郁积的,所有在此处受到的屈辱一般,冲着诚儿一笑,双双扔下棒槌,跃墙而出,摘下头套,趁着清晨街上行人尚无几个,又悄悄回了客栈。
在两人跳出院墙之后,倒座房的屋顶上又跳下了两个同样用玄色布巾套头的人,疾行穿过院子,在那些折了胳膊大腿的男女惊恐眼神中,麻利的各自一刀割断了两位‘阎王’的咽喉,然后迅速跳墙而出。
两人找了一处僻静之处,摘了头套,瘦猴大喘了几口气,就哈哈笑道,“两位小公子吃了这么多苦头,终于长些心智了。刚才没犯傻报出名号不说,下手也算狠辣,是个好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