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们,后会有期。”莫日根低声说。
他缓慢起身,单膝跪在门前,左手覆右胸前,躬身行礼,继而转身离去。不多时,裘永思与阿泰也醒了。
“现在走吗?”裘永思以口型问道。
阿泰点了点头,别离之时,最是伤感,不若悄无声息,就此离去。
四更时,骊山山脚下,阿泰、莫日根与裘永思驻马官道前。
阿泰:“我往西。”
“我去东北。”莫日根说。
“我南下。”裘永思道,“弟兄们,那么,咱们就此别过了。天高路远,后会有期。”
莫日根道:“群山万丈,大海茫茫,终有再见的一天。”
阿泰笑道:“嗨咩猴比!我会想你们的!”
“其实我一直想问很久了。”裘永思说,“嗨咩猴比,究竟是啥意思?”
阿泰说:“这是波斯人挚友重逢的问候,‘啊!又见到你了,亲爱的挚友’。”
莫日根笑道:“咱们第一次见时,你也这么说,那时可素昧平生,也不是挚友呢。”
阿泰望向深邃的夜空,平原上,北斗七星在天边闪耀。
“从那时候我就知道。”阿泰悠然答道,“大伙儿终有一天会成为挚友。缘分使然,看似萍水相逢,其实都是命中注定,又有何妨?驾——!”
阿泰策马离开,投入了茫茫夜色中,裘永思也一声“驾”,调转马头,上了南下的官道。
莫日根回头望向骊山,再侧头望向背后的一个皮鞍,低声道:“长史、鸿俊,你们多保重……驾!”
三骑各自掉头,消失在平原的最深处。
焚裂凤翎
骊山别殿; 灯火通明的室内; 李景珑趴在案上熟睡; 鸿俊则躺在李景珑身边,睡容就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孩。
李景珑抬起头; 眼中泛红; 看了一眼案前散乱的杯盘,再转头看身边的鸿俊。
“就剩下咱俩了。”李景珑小声说; 并伸手轻轻拨了下鸿俊的额发。
“来……起来。”李景珑吃力地说道,把鸿俊勉强横抱起,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前; 鸿俊身上盖着李景珑的外袍,李景珑抱着他,赤脚走过长廊,一脚横开鸿俊房间的拉门; 抱他进去; 喘着气把他放在榻上,盖上被子。
“呼……”
李景珑坐在鸿俊榻前; 眼中充满伤感,一时竟不想回房去; 便在那榻畔地上和衣而睡。
这夜; 鸿俊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有人在他的身边点了一盏照耀长夜的灯; 那温暖的灯光始终就在侧旁; 而在不远处的窗外; 则有一轮火红的炽日,照了进来。朝阳的光芒温暖着他的身躯,似乎在呼唤着他。
五更时分,鸿俊突然醒了。
睁眼的刹那,红日光芒一敛退去,唯独身边的灯还亮着。
睡了多久?鸿俊长出了口气,侧头看榻畔,李景珑正在榻下歪靠着,陷入熟睡。鸿俊坐起身,口渴只想喝水,在房内转悠几步,站在窗前,不知为何,推开了窗子,朝外望去。
雪夜中,外头十分明亮。窗户正对着的高崖上,站着一个人。
鸿俊:“???”
那人屹立于崖前,一动不动,鸿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