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是火力减弱、战斗准备时间拉长、把马换成船的塘骑?
塘骑用铳管二尺的长三眼铳,三根管子九颗铅子,单挑无敌,一对二也不落下风。
铳机形制只能决定方便瞄准带来的精准,威力是由铳管和火药决定的。
如果火门枪的枪管与燧发枪的枪管相同,发射同样的弹药,那它们的威力就是一样的。
而元帅府塘骑式三眼铳二尺长的铳管,要比燧发手枪长的多,威力更大、射速更快。
最重要的是便宜、好用。
周日强的目光看向面前的吉尔吉斯部首领塔贲,如果遇袭那三个营地列装了三眼铳,每人打出三连发,也就不用在这哭丧个脸了。
这会儿塔贲人都傻了。
他正对周日强身边壮得跟牛犊子一样水手出身的通译接连追问:这位壮士,啥是抚恤啊?抚恤是啥啊?
第一次问,是想问‘抚恤’这个词的概念。
在得到答复之后,他第二次发问,则是想问‘抚恤’的具体数额。
塔贲的世界观遭受重锤冲击——我日他奶奶,从征打仗死了,原来还有抚恤的吗?
抚恤……这个词太美妙了。
美妙到他心里对周日强的怨恨荡然无存。
最关键的是塔贲知道,周日强和楚琥尔依然会把这仗坚持打下去,这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他是整个西伯利亚,最希望元帅府能在托木斯克取胜的人。
周日强用抚恤安抚住惊慌的塔贲,重新布置了沿岸营地的防务。
他没有让吉尔吉斯各部撤下来,山林是他们最擅长的地形,何况围城军队也不能放着河畔不管。
他们能做的,只是从楚琥尔营抽调了一些老兵,在河畔、树林布置陷阱,为哥萨克下次袭击做出准备。
此后一连七日,岸边巡行的卫拉特骑兵都能发现河上不断有斡鲁思援军抵达,不过再没有像莱万多那么虎的狠角色,没再敢过来袭击。
那些援军都只是将船只停于托木河左岸,修造木垒营地。
似乎双方心照不宣,这场战役要么以楚琥尔营撤围而告终,要么就在围城营地发起攻城时打响决战。
周日强一开始也挺紧张,因为按照时间计算,刘承祖的船队这会应该已经驶入托木河了。
倒是身经百战的楚琥尔心理素质更好,他单枪匹马作战惯了,既不把刘承祖的船队失期当回事,也不把对岸持续增加到两三千人的哥萨克当回事。
他只是笑眯眯拍着西伯利亚第一狗头军师的肩膀道:“不必惊慌,他们增兵过五千,我们就明年再来嘛。”
“沼泽地里的战事就是如此,能打就打,打不过就撤,反正谁也别想追上谁。”
其实能如此淡定的只有楚琥尔一个人,从征的吉尔吉斯士兵在遭遇夜袭之后就出现逃兵了,短短三日跑了四十多。
但是当斡鲁思的援军出现在托木河左岸,四个部落首领又在惊恐中叫人快马加鞭返回部落,又拉来六百多人。
显然他们很了解楚琥尔不负责任的作风,楚琥尔可以跑回阿尔泰,他们的部落就在这两河之间,斡鲁思援军来都来了,为了毛皮不一定会把他们杀光,但部落里的东西多半会被吃光抢净。
还不如被杀光呢。
好在,后方的消息很快传过来,刘承祖身体力行地验证了一个真理:这边都是宽广大河,可为啥斡鲁思人不在河上造大船?
因为鄂毕河上游星罗棋布的沙洲太多,他们启程时正赶上春汛结束,夏季雪山洪水抬高的河水慢慢退落,船队在上千里的河道上搁浅了三次。
不过骑兵将信传过来的时候,刘承祖已经快把船拉出来了。
这才算给周日强吃了一颗定心丸。
他最怕的就是刘承祖过不来,倒不是没有刘承祖打不了仗。
只是周日强觉得,如果这场仗全是靠楚琥尔打的,将来这个卫就不该叫泰萌卫。
而应该被叫做楚琥尔卫。
偏偏泰萌卫这个名字很重要。
它和什么祥瑞萌发,生生不息之地毫无关系。
只是保定府蠡县举人周日强,字泰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