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他昨天是这样告诉我的。”
龚允中忿怒地大吼一声,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抱住她!
“为什么我对自己做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我甚至不知道那些鬼面具、古龙水和鞋垫被‘自己’藏在哪里!”
华宁宁任着他拥抱,知道他的无力感与难过。
她又何尝好受呢?她爱的男人和她恨的男人竟是同一个人!
“会不会一切都是假的?你昨晚真的看清楚‘我’了吗?”他紧捉住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沉默在两人之间散开来。
她瞅着他,并没有因为他的怀疑而发怒。她低下头,从自己的衣领间掏出了项练。“你记得这个吗?”
他一愣,直觉地扯开自己的衣领。“你为什么有这个东西?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东西。”
“‘他’昨天晚上给我的。”
“原来全是真的。”被迫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龚允中猛然收回自己放在她身上的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有双重人格?这种事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
龚允中侧过身,疯狂地捶打着窗户边的墙壁,力道之强竟连窗户都微微地摇晃着。他将额头靠向墙壁,剧烈的举动、狂乱的心情,让他气息粗重。
她走到他的身后,抱住他的背。
他长吐了一气,回过身来将脸埋她的颈子中:
“你还没说你怎么发现他就是我。一样的脸孔、一样的身材,他如果特意学我的言行举止,你怎么知道他就是威胁你的那个男人?”
“我刚好接到坠子上的一个钮。古龙水一在空气中散开来,我就知道是他了。我说过,我认得他的味道。”她抚摸着他浓密的发丝,卷起他前额那绺过长的发。
“我只是没想到,你们竟然是同一个人。当我一开灯,看见‘他’轻浮的神态时,心全凉了。我以为你在玩弄我。”
“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龚允中面如死灰。
“我并不怪你,因为我晓得你什么都不知道,‘他’告诉过我。”迎上他的眼,明知他可能还要再受一次打击,可是她却不能不说:
“‘他’知道你的一举一动、知道你所有的心思。我和你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他全都知道。昨晚他会出现,正是因为我和你有了新的进展,他不甘心。”
龚允中用力握住拳头,倾长的身材却有着止不住的颤抖。“该死的家伙!”
“我想他现在正在你的体内某个黑暗的角落里窃喜着他的成就,窥看我们两人的痛苦。”手掌扶住他的上臂,她坚定地说:
“‘他’曾经说过,他只是把你心里想做的做出来罢了,‘他’不是真正的人,‘他’是一个情绪问题。”
“因为我太固执于维护形象,因为我总是乡愿地附从,所以那个怪物才会产生的吗?”龚允中激动地以手一击自己的前额,忽而喃喃自语道:
“没错,我会开始做这些奇怪的梦,是在车祸之后。”
他记得车祸的当时,他一直怨恨自己为什么如此在意世俗的眼光。他当时希望自己变成另一个男人──一个可以狂妄、笑傲世间的男人。
龚允中突然捉住华宁宁的手。
“我找到原因了!我甚至可以确定每个做梦的晚上,我几乎都喝了一些酒!一定是喝了酒之后,我脑中那个不安分的恶魔才会出来作乱。”
“要他真正消失只有一个法子,就是让你的心自由。”华宁宁将手放在他的胸口感受那狂乱的跳动。
“让心自由?”龚允中深深地凝视着她,直到他的整个心揪痛起来。“为什么上天让我这么晚才遇见你?”
“相爱永远不嫌晚,为什么要这么悲观?”她不明白他眼中那种诀别的苦,却知道他正在拉开两人的距离。
脑子的昏眩让她晃动了下身子。好累……
“因为我自由不了。一只翅膀被折断的鸟只能绕着笼子走转,却永远飞不出笼子。”龚允中捧住她的脸低声地说,双眼不曾须臾离开过她的清淡气质。
“你的笼子是什么?”她抚着他眉上那道浅白的疤痕,整个人被他紧紧地拥在胸前。他看来并不想放开她啊。“性格可以改变。”
“责任却不能放下。”
伊棱是他的责任,而他开不了口告诉宁宁──要她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