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师轻咳两声,“确实不是无缘无故,孩子们刚才已经供述了,姜莱认为余葵抢了她喜欢的男生,是不是事实有待商榷,但如果是真的,为了感情问题霸凌同学,事情就更严重了。”
卢雨霏的妈妈悄悄附耳,不知跟姜莱母亲说了什么,那养尊处优的女人接话,“周老师,是不是单方面殴打,要找校医鉴定过才知道,根据双方的伤情评定,您说是吧主任?”
她问的是一直站边上观望的学生处主任,男人摸摸鼻子,抱臂点头,“学生的伤情确实是重要参考。”
周老师皱眉,“姜妈妈,李主任,事情的经过已经很清楚了,余葵还手,那也顶多算是防卫,这怎么能定性斗殴?”
没等她话音落下,姜莱母亲直接把女儿校服掀到了胸下的肋骨,给众人看她前腹后背的青紫。
在场都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惊得目瞪口呆。
要知道,办公室里有那么多异性,老的少的,她的动作几乎是把孩子的自尊和羞耻心扔到了地板上,只为了在辩证中得占上风,哪怕一会儿校医也可以替她证明。
“大家看见清楚了吧,我女儿被伤成这样,作为父母,我也想追究这位女同学的责任。一个巴掌拍不响,她能下这样的黑手,可见平时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的成绩足以证明,这个孩子平时心思压根没有放在学习上,只知道谈情说爱,仗着自己漂亮挑拨男生,给人支绊子。我的女儿我了解,冲动莽撞没有心机,说不准还是着了她的道。”
太无语了!
余葵耳鸣尖锐,口型蠕动,一时竟不知该从何处开始辩驳,一切仿佛又回到从前。而周老师此时心中也只剩一个念头:有这样一双父母,也难怪会将姜莱教育成这样偏执的性格。
女人却没有停下来的打算:“附中是名校,也正是因为信任这里的校纪校风,我才把孩子送来上学,可我刚才听说,这位余葵同学入学是走地州特招名额进来的,中考分数才五百出头,这种资质的学生,有什么资格跟我的孩子同堂上课?假如因为她影响了别人学习,又该由谁来负责——”
“老师!”
时景骤然开口打断。
办公室安静了片刻,目光朝他聚集,他却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周遭令人窒息的氛围,径直走来。少年的疏离感与整间门办公室格格不入,仿佛来自另一次元,带着目空一切的冷淡。
“刚才太吵,我写错字了,麻烦您重新给我拿一张,附表3。”
很显然,他并不在乎这话得罪了满屋子的大人。
姚老师也不生气,低头翻找后,轻声道,“附表3没了,时景,你坐那边等一下,我重新给你复印一份。”
节奏被打断,姜莱母亲嘴角不悦地下沉,稍作修整后组织语言,准备老调重弹。
眼见她重新开口,余葵掐紧指腹。再怎样她也只是个孩子,在强词夺理、咄咄逼人的成年人面前显得尤为弱小无助。她感激时景的及时打断,但想到这一幕还即将当着他的面继续上演,难堪瞬间门又从七十放大到了两百分。
幸而此时,程建国终于赶来。
他人未进门先接话,“您这话说得没道理。给乡镇中学留出招生比例是教育局的规定,我家余葵是正常补录进附中,如果有异议,您大可往上投诉举报,几十岁的人了,这样在孩子面前耍威风,是欺负她没有父母吗?再者,学校按成绩排班,您怕自家孩子受影响,恐怕得给她单独申请一间门隔离教室才能解决。”
男人风尘仆仆拎着公文包,皮夹克上还有块灰印,阔步走到余葵身边,先问她,“哪里受伤?有没有哪里疼?爸爸看看。”
余葵摇头,抿唇往他宽大的背影后面缩。
检查孩子身上的碰擦确实都不算严重,程建国才回头继续道,“男孩子眼睛要没瞎,喜欢我家小葵也正常。父母把她生得这么好看,初中时候情书就收了几抽屉,她要是有那根弦,要谈恋爱早谈了,哪里轮得到别的女同学跟她抢?”
“爸……”
虽然很感动,但余葵害怕爸爸的厚脸皮被人取笑。
果然这话一出,好几个同学差点不合时宜憋笑出声。
程建国理直气壮,一通铺垫结束扔出下半句,“这样吧,那位男同学是谁,咱们把他叫过来对峙,余葵究竟做没做错事,一问就知道了。如果事实不是对方家长臆测的那样,我要求她给我家孩子道歉,同时对施暴的同学做严肃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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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莱猛然抬头。
“我说过了,我没有什么喜欢的男生,我就是单纯看她不顺眼!”
周老师看向汤晓珺。
这次不用威胁,软柿子自己就在父母的注视中,哭哭啼啼缓慢抬起手指,指向办公室另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