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谭老板目光一狠,抄起边上依旧滚烫的一根火钳就要往喉咙捅去。
哗——
一道银色的灵光打偏了谭老板手上的火钳,谭老板呆愣愣地抬头,无神地目光对上脸色难看的李药师。
李镐玉深深叹了一口气,
“斯人已逝,谭老板节哀。”
见谭老板目光中仍然存着死志,李镐玉一咬牙,不得不下狠药。
“谭老板你清醒一点,想想丁嫂嫂为何忍受烈火的灼烧也不愿意移动离开柴火堆半步,不就是因为她害了瘟疫,不想把疫气传递给你吗?!
你现在寻死觅活,致丁嫂嫂灼身之痛于何处?
为了丁嫂嫂的一番苦心,一番受难,你也该好好活下去才对!”
谭老板牙关紧咬,双手指甲因为过度用力刺破血肉,也仿佛没有痛觉。
他怔怔地颔首,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地上妖艳血色白色痕迹。
“李药师,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
可是浣娘啊,她明明陪我吃了那么久生活的苦,又因为没有孩子被邻里冷嘲暗讽,好不容易怀上了骨肉,这几日眼见着人明媚了些许,隐隐有昔日少女娇俏时期的生气。
眼看着好日子就要来了,
可为什么这样的苦痛要降临在她身上啊。
我宁可是我得瘟疫,让我死在这场大火中……
浣娘当时多痛啊。”
李镐玉听着俊脸微白,他抿着唇,有些失力地闭上眼眸。
可地上那血色、骨色以及炭火留下黑色的妖艳痕迹,便如绽放的血色莲花一般,深深烙印在镐玉的脑海。
李镐玉忍不住抱紧了怀中的银色法刀。
他素来是敬畏生命了,固然平时行事大胆了些,操作离谱了些,可对于生命一直有着最崇高的尊重。
他一路走来,除了要他命的,诸如黄啸、林明、林老爷这些人,他可以说从来没有主动下过杀手。
现如今,目睹一条昔日还和自己有说有笑的生命消逝在眼前,李镐玉心中不免有些恍然失神。
他有些迷茫……
如果说他没有缓解丁浣娘的手段,那丁氏的死李镐玉可以理直气壮的告诉自己,这件事完全和自己无关。
可问题是他手里握着一枚厉渊留下的解疫丹,同样的,火势蔓延的察觉时间上,也是因为自己布下了两道封印屏障,直接导致他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迟了。
李镐玉抿着唇,对于丁氏的死亡,李药师的理智告诉自己他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可内心深处,依旧有些许愧疚惋惜在起伏。
他深吸一口气,
‘一个相处不久的邻居死亡,自己都这么难受了,疫气蔓延,无孔不入之下,若是轮到陈叔呢……’
他不敢往下想。
另一方面,李药师素来是有同理心,他看着谭老板心如死灰,周身的气场一下子变得灰败的模样,无端联想到城中其他被文气封印住的患者,以及那城外毫无防护哀鸿遍野的难民们。
他心绪涌动,心间一道皎洁的六层圆月升起,苍白的光芒抚平了内心的悸动。
李镐玉的目光再次变得冷静而从容,
‘无能为力尚且可称无力可支,然力所能及而不为,只是明哲保身静观时代的浪花千斤重,压倒一个个平民……此修道之贼也!’
李镐玉识海中圆月泛起灵性的光辉,转瞬驱散心间的层层迷雾。
他内心突然涌起一种圆润的感动,道心在熠熠生辉,一双清澈的眼眸都闪着澄澈的银色光辉。
‘于之缘丹师,玉婉婉丹师如此崇高地位的人物都身先士卒,便如严池深亦敢深入前线研制丹药……我丹道造诣也不浅,难道只是静诵黄庭吗?’
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