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德克几乎要说出他对这件事的不太成熟的看法时,忽然看见马修斯在房间的另一侧不停地示意他。忽然间,裁缝悲剧的惊人的可能性冲进他的头脑中。然后渐渐感到怀疑,他嘀咕了一个借口就离开了他的同伴。
几分钟后,马修斯确认了他的担忧。
“麦克?威尔金斯是最好的记者之一——我们曾在《消息》报一起工作过。但是看在上帝的分上,你和他说话一定要小心。就是你谋杀了你的妻子,他也会从问关于天气的问题开始把它套出来。”
“可是,我认为我没有什么他还不知道的事可以告诉他。”
“你不要不相信。转眼之间,报纸上就会登出你的情况,你会被称做‘星际航行中心的重要官员’,我就得忙着徒劳地否认。”
“我懂了。我们的客人中还有多少其他记者?”
“被邀请的大约有十二个。”马修斯阴郁地说,“我得尽力避免你与那些不认识的人做推心置腹的交谈。对不起——我得回去履行我警卫的职责。”
德克想,等到他开始关注这些问题,这个晚会正在动荡中艰难地进行着。公共关系部看起来有安全问题的困扰,德克认为他们把它想得有些过分。当然,德克能理解马修斯对非正式采访的恐惧——他已经看到了这些采访带来的可怕后果。
这之后很长时间,德克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一个惊人漂亮的单身姑娘上——这本身就是一件让人惊讶的事。犹豫再三,他刚刚决定填补这个缺口,就发现很明显她的同伴在别处,他们是雇来的保镖。德克没有错过机会:因为他从来也没有过机会。他又转入了哲学的沉思。
不管怎样,他的情绪在晚宴中恢复了很多。食物本身很不错,就连主任的讲话(这使大家受到限制)也只持续了十分钟。就德克所记得的,那是非常诙谐的演讲,充满私下里的笑话,有的地方引起哄堂大笑,而另一些地方则让人苦笑。星际航行中心本身在私下里就常被当作笑料,但玩笑的人只是最近才难得能在公共场合这么做。
接下来的致辞就更短了:有很多讲话者很显然想讲得长一点,但不敢那么做。最后,从头到尾都扮演着精明能干的晚会主人角色的麦克安德鲁斯,提议为“普罗米修斯”以及机组成员的成功而干杯。
之后,在七十年代晚期非常流行的轻柔、怀旧乐曲中,大家跳起了舞。德克是那种越是在关键时刻越是跳不好的人,和马修斯太太还有其他官员的夫人胡乱转了几个圈,他感到肌肉协调能力越来越差,就离开了舞池。他坐在那儿,透过祥和的辉光看着跳舞的人们,想着他这些朋友是多么好的人,当看到有的舞者显然喝了太多的“燃料”时感到有些厌烦。
他突然意识到有人正和他说话时,一定已经接近午夜了(他当然没有睡着,不过偶尔闭一会儿眼睛能提提神)。他慢慢转过头,发现旁边的座位上有一个高个子的中年人很感兴趣地看着他。让德克吃惊的是,他没有穿晚礼服,看起来也不介意这件事。
“我看见你的徽章了。”那个人边说边作自我介绍,“我是西格莫?克塞。今晚刚刚从加利福尼亚回来——赶不上参加宴会了。”
这是在为没穿礼服的事儿做解释,德克想,同时为自己有这么聪明的推论感到很高兴。他和他握手,为遇到一个加利福尼亚的同乡感到高兴——尽管他没记住他的名字。好像是叫梅森或是什么,不过那都没关系。
他们不时地讨论着美国的事情,猜测民主党人再次执政的机会有多大。德克认为自由主义者会再次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抛出一些精彩的关于三党制的优点和缺点的评论。非常奇怪,他的同伴对他的才智无动于衷,把话题又带回到星际中心。
“你到这时间不长,是吧?”他询问道,“你是怎么来的?”
德克详细地讲给他听。他解释他的工作,极力夸大它的范围和重要性。当他完成他的工作,后代和所有可能的星球都会准确了解到,实现征服太空对这个时代意味着什么。
他的朋友看起来很感兴趣,尽管他的语气里带一点消遣的意味,关于这点,德克也许应该委婉但坚决地指责他。
“你对技术方面的接触进展得怎么样?”他问。
“说实话,”德克难过地说,“上周我一直在为这事做努力。但你知道,我很害怕科学家。另外,还有马修斯。他很愿意帮忙,但对于我能做什么,他有他的原则,我尽量不伤害他的感情。”
这是令人惋惜的苍白无力的表述,但大部分都是事实。马修斯把每件事都组织得过于完整了。
想起阿尔弗雷德,也使德克想起了一些事,他突然感到强烈的怀疑。他仔细地看着他的同伴,决心不能再被骗。
端正的容貌,宽阔智慧的额头,是让人信服的。可是德克已经是游戏中的老手,不会上当了。他想,阿尔弗雷德会为他能避免明确回答同伴的询问的办法感到骄傲的。真是有些遗憾,因为对方是一个美国同胞,而且跑了这么远的路来这里寻找“独家新闻”;可是,他现在首先要对这里的主人忠诚。
对方一定感觉到没有什么进展,因为不久他就站起来,给了德克一个古怪的微笑。
“我想,”他告别时说,“我也许能帮你和技术方面的人接触上。明天往3号分机上给我打电话——别忘了,是3号。”
然后他走了,留下思想处于极度混乱状态的德克。他的担心看起来是毫无根据的:这个人真的是星际航行中心的。唉,真是没有办法。
他的下一个清晰的记忆就是和马修斯在大厅里道晚安。阿尔弗雷德看起来仍然令人讨厌的生气勃勃而又精力充沛,为晚会的成功而高兴——尽管他看起来时不时地有些不安。
“在跳号笛舞时,”他说,“我非常肯定地板就要塌了。你知道吗?那会使征服太空的计划推迟至少半个世纪。”
德克对这些纯哲学的思考不太感兴趣,但当他睡眼惺忪地道晚安时,忽然想起了他不认识的加利福尼亚人。
“顺便问一句,”他说,“我和另一个美国人聊了一会儿——开始以为他是个新闻记者。他刚到——你一定看到他了——他没穿晚礼服。让我明天给他往某个分机上打电话。知道他是谁吗?”
马修斯的眼睛一亮。
“你以为他又是一个新闻记者,是吗?我希望你记得我的警告。”
“是的。”德克自豪地说,“我没告诉他任何事。尽管说了也没关系,是没关系吧?”
马修斯把他推进了出租车里,嘭的一声关上车门。他趴在车窗上和他告别。
“是的,当然没关系。”他说,“那只是马克思顿教授,副主任。回家睡一觉儿,把它忘了吧!”
德克尽量及时赶到办公室吃午餐——他注意到这顿饭没多少人。他以前还从没见过餐厅的顾客这么少。
当他打通了3号分机,不好意思地作自我介绍时,马克思顿教授好像很高兴接到他的电话,邀请他马上过来。他发现副主任的办公室就在罗伯特?德温特爵士的办公室旁边,几乎被捆好的箱子包围了。他解释说,这些装有特殊测试仪器的箱子马上会被空运到澳大利亚。他们的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