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手折了两根桂花枝子,用沁着花香的简易木箸夹了两条喷香的金钩鱼,递到老猫子脸前。
它鼻子微微一动,很是没有精神地望了我一眼,喵呜一声。
我放柔了些声音,“猫儿乖,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老猫子刚要张口吞下金钩鱼,听了我这句话,很是有灵性地瞪了我一眼。它尾巴一扫,头一偏,直接抛开嘴边的美食跑走了。
我愈发没脾气地笑了笑,“这年头,连只猫儿都这么烈性……”
子琦还未接话,我又“哎呀”了一声,那只老猫子弃了金钩鱼绕墙跑了,不知是不是因为伤情太深的缘故,它窜到宫墙角时一个没留神就撞到了同样没有防范的来人。
子琦望着来人的模样,轻轻地咦了一声。
游碧仙君像是有些出神,被猝然间出现的老猫子吓了一跳,身形一晃,连连退后数步。
躲避的身法很是潇洒,只是除了那只炸了毛、挂在他脚边的老猫。那个小家伙不知哪里来的胆子,或者是今日种种事端已经让它忘记了自己不过是个颇具灵性的仙兽,它弹出爪子爬到了游碧仙君的肩膀上,对着那张俊俏的脸狠狠打了一巴掌。
我很是震惊。
而游碧仙君的反应举止,更是让我震惊。
他不但没有动怒,反而十分无奈地将它从肩膀上捧下来,接着小心翼翼地抱在胸口。
老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爪子也没有闲着,它挥舞着利爪将游碧仙君的胸口衣襟撕成了布条。仙君一脸伺候家中祖宗的模样,既不敢打又不敢骂,好声好气地劝了半天,最终以脸上多添了三道血痕为代价,成功安抚了那只老猫子。
我见这一人一猫相处融洽的模样,才反应过来他们之间关系匪浅。
子琦一旁传心道:“前些时日,游碧仙君亲身赶赴北海,宣布天帝处罚旨意。我与他闲聊时,曾听他无意中提及自己新近养了一只顽劣的物宠,原来就是这只老猫。”
我望着那只终于有些精神的老猫子,忍不住啧啧两声,“也是游碧仙君性情好,换了旁人只怕还招架不住那得道老猫的爪子。”
看着伤情的老猫子也终于在主人的宽慰下渐渐恢复,我与子琦也开始琢摸着要不要趁他们增进感情之时无声无息地退去。将将转了半个身,不远处游碧仙君哄猫儿的声音就轻飘飘地传了过来:
“恩恩乖,我要寻了试墨与月老去办正事,待会儿再喂你小鱼干儿。”
本来这句话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我还在纠结接下来要去的场所时,子琦就率先觉察到不对。
他问道:“尊上,游碧仙君方才撞上猫的拐角是通往晖云殿的吗?”
我一头雾水地点头说:“是啊,这又怎么……”
本尊上忽然停了口。
晖云殿本是个普通的宫殿,只不过近年来因为景色幽静别致的缘由,被天帝老头儿当作处理天界公务的别院。按照天界的时辰,游碧仙君片刻前已然领了天帝金旨,又怎么在如此短暂的时刻中再度拜谒?
再往深处思想,他方才一句轻描淡写的寻试墨魁星与月老,更是大有文章。
试墨仙君拜在魁星之下,职责便是撰写无数生灵的命格,近年来因为魁星渐渐隐退,职责依次划分,试墨的负责范畴也从亿万生灵转到了仙灵凡人身上。而月老的负责范畴,则与试墨魁星的仙凡命格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一个专门牵红线记善缘的姻缘簿能与试墨魁星扯上什么关系呢?
除非……
子琦与我交换一记眼神,他明白了我的猜测,我也读懂了他的意思。
若是同时观阅试墨魁星的命格册子与月老的姻缘簿,那就相当于洞悉了这人的命途与情缘。
起初是师侄许小子的气机显露,其次是清荣仙姬光明正大地请罪,紧接着九重天的至尊就派遣了方才领过圣旨的游碧仙君去请魁星与月老,目的则是为了命格册子与姻缘簿。
我暗暗哼了一声,想不到这次跟着老猫子四处转圈,倒是误打误撞发现了这团子故事。
慷慨奋笔的试墨魁星被游碧仙君请出了命格殿,我目送游碧仙君恋恋不舍地撒开手,让那只老猫子自行跑回去,结果游碧满腔心绪被老猫一记强而有力甩尾毁了个干干净净。。
试墨很是疑惑地问:“脾气这么大的猫儿,你是怎么有毅力养下去的?”
游碧仙君此时的情形很是让人难以理解,他眉眼里的宠爱波光粼粼,连声音中都不由自主地沁着柔和:“你不懂,这就是乐趣。恩恩只敢对我一个人凶,换做旁人它还不敢挠呢……”
试墨魁星情不自禁地抖了一抖。
我也忍不住抬手拂去